她連做幾個深呼吸,勉強壓下心口的劇痛,撐起身子盤腿坐好,隨手掐出一道隔音障,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眉心紫印微閃,一縷魂魄出現在床前。
魂魄跪在地上,哭得椎心泣血,血淚滿面,她悲聲哀求,“姐姐,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和祖父吧,我知道他們是被冤枉的,可惜我軟弱無能,沒有本事救他們。”
北冥神若微微蹙眉思索,畫面湧現腦海,一個太監和一個官員領著一群禁軍衝進北冥家,紅口白牙的說是傳個勞什子的皇后懿旨,說誰誰誰謀害皇室宗親?秋後問斬,謀害誰了?謀害哪個皇室宗親了也沒說明白啊,誰誰誰又頂撞皇后,頂撞成啥樣了?要死了?還罪不可赦了。
她一時有些迷茫,想答應她,卻又不知該往哪個方向使力,她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哪也不認識,出了這間屋子怕是都要迷路的,何況,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女性沒有任何話語權,她......也不例外。
“你父親和祖父叫什麼名字?”她剛來到這裡,還沒搞清楚誰是誰,再加上這個時代與她之前所在的時代有很大區別,腦子亂亂的,一時還沒理出個頭緒來。
魂魄道:“祖父叫北冥敬,是內閣大學士,父親叫北冥濤,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父親要被秋後問斬了......”
魂魄又哭了起來,北冥神若見她哭得身體都透明瞭,想著這是她的至親之人,傷心在所難免,“好,我答應你便是,無論他們是不是被冤枉的,我都會救他們。”
魂魄再度潸然淚下,只是這次不是椎心泣血的哭,而是喜極而泣的哭。
若非有隔音障隔絕聲音,在這雷電交織的雨夜,鬼哭聲是很瘮人的,再者,外間有丫鬟守夜,活人聽到鬼哭,對身體和氣運都有很大影響。
眉心紫印微閃,空中赫然出現一個紫色光點,光點驟然變大,形成一個漆黑而神秘的黑洞,黑洞外圈閃著一層紫色光圈,裡面扭曲旋轉好似一個旋渦。
“這是輪迴之門,你無需入地府,去吧,去轉世投胎吧。”
魂魄有片刻的睜楞,隨後露出痛苦之色,“姐姐,我......我不想離開。”
北冥神若眸子漸冷,“如果你堅持留下,可以,但我告訴你,你是一縷魂魄,是已死之人,陰氣太重,留下只會害死所有人,而且,你確定你能一直留下?”
許是因為她只是一縷魂魄,所以北冥神若雖不悅,也並未與她計較,若她是一個活人,如此不知好歹,她不會有半分的憐憫之心。
“這......”魂魄猶豫了,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魂魄,她在乎會不會害死所有人。
北冥神若眸色嚴厲起來,“你都敢服毒自盡了,還有什麼可留戀的?看著自己的肉身被我佔用,我知你不甘心,但......你已經死了。”
魂魄大受打擊,癱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想死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神若不知道她的這句‘沒有’是什麼意思,以為她是表達她沒有不甘心,“自盡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沒有人強迫你,人生沒有後悔藥,也無法重來,一炷香後,輪迴之門就會關閉,是入輪迴之門投胎,還是留下害死所有人,你自己選。”
北冥神若閉上眼不再說話,她不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很重,在她看來這就是現實,一個人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那就只能一味的懦弱逃避。
魂魄哭了良久,跪直身子朝北冥神若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聲音哽咽,“姐姐,你說得對,我已經死了,對不起,是我想差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是為我開啟這輪迴之門的,我別無所求,請你無論如何,務必要救出爹爹和祖父,謝謝你。”
北冥神若睜開眼,眸子沉靜如水,“你放心,我既答應你,便一定會做到。”
魂魄抹去淚水,抿唇微笑,緩緩地飄起來,口型似是說了什麼,很簡短的一句話,說完之後,乾脆利落地轉過身,沒有半分猶豫,一頭扎進輪迴門,瞬間消失。
北冥神若沉沉的撥出一口氣,揚手關閉輪迴之門,撤掉隔音障,她慢慢躺下,將被子拉上來蓋好,偏頭看向燭臺上跳動的燭火,救人,談何容易?
她剛剛是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