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換言之,他的著眼點不在悟,而在行,不在會理,而在道用”。杜繼文等《中國禪宗通史》第373頁。 法眼在與學人的對答中,以用為體,把一切很現實的問題,都當作自性,如法眼以“指”為“月”,僧人則認為他所答的不過是指示一個方向,不是真實的自性,真實的自性當另有所在,便指出他所答的是指不是月,又問什麼是“指”,文益答“月”《文益》。 問月答指,問指答月,是因為指與月在自性上沒有分別,都是世法中的假名安立。內典中經常用水與波的關係,來比擬體用的關係。從自性透視世法,不二不異,諸法皆如,因此指與月都是自性。參《中國禪宗大全》第1015頁。 可見法眼宗參悟六相圓融的重點,歸根結蒂還是落到了一切現成的宗風之上。
2理事圓融
理事關係是華嚴宗最為精彩的思想之一,法眼宗充分汲取了它的精髓。《宗門十規論》第五題為“理事相違,不分清濁”,把華嚴宗理事關係作為禪門宗旨: “大凡祖佛之宗,具理具事。”在這裡,具理具事不僅是教門之宗,也是禪門之宗,華嚴宗的理事關係說成了文益的“宗眼”。法眼認為,“事依理立,理假事明。理事相資,還同目足。若有事而無理,則滯泥不通。若有理而無事,則汗漫無歸。欲其不二,貴在圓融”。
從這種思想出發,法眼宗重視用理事關係來分析一切。文益指出,“千百億化身”中,每一個化身都是“清淨法身”《文益》, 理事相即相入。文益與子方關於撥不撥永珍的辯論,也是運用華嚴理論對理事關係進行的辨析,在 “永珍叢中獨露身”中,身與永珍的關係,就是理與事的關係。永珍是身的顯現,身只能在永珍中才能顯現出來。所以不能否定永珍,把身與永珍分離為二。文益引古人“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之語同上, 也是運用理事不二理論,說明理不離事和從事入理的道理。師術示眾謂:“今日不異靈山,乃至諸佛國土,天上人間,總皆如是。亙古亙今,常無變異。……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師術》“無邊剎境”數句是李長者《新華嚴經論》卷1中的名言,意為證道之人,沒有時空的阻礙。根據華嚴義理,李長者提出了一個看法,說空間雖然是相對的,但沒有方位、大小的隔礙。同樣,時間也是相對的,萬古盡攝於一時,十世古今始終不離當下的一念,億萬年以前也只是現在,億萬年以後也只是現在。這種注重當下現成的精神,與法眼宗很是契合,因此師術汲取其精髓,展示出時空一體當下現成的圖景。
法眼宗廣泛吸取教乘精華,對楞嚴三昧、金剛般若、楞伽唯識、圓覺了義、維摩不二、華嚴法界的精髓廣擷博採,熔鑄成獨特的法眼,由此形成了法眼宗般若無知、一切現成的宗風,使得法眼宗禪詩,摒落思量分別,注重當下現實性,既有淡泊寧靜的意境,又有匪夷所思的禪定直覺意象,在五家七宗禪詩中,煥發著璀璨的光采。當這雙“法眼”關注的是當下現實時,不乏充滿生機的詩禪感悟。當這雙“法眼”離開了對現實生活的感悟,在經教義理中討生活時,它也使自己走上了衰微之路。法眼宗後期最著名的禪師永明延壽,進一步豐富了法眼宗的理論,力倡教禪合一,援《華嚴經》入禪,主禪、淨合一,在豐富了法眼宗禪學理論的同時,也使法眼宗的本色喪失殆盡,一切現成機趣流轉的法眼宗風,終於湮沒在浩瀚寂靜的黃卷赤軸之中,法眼宗的詩禪感悟也從此終結了。
第八章 楊岐宗禪詩
中國禪宗入宋後數十年間,臨濟宗下楊岐方會996~1049、黃龍慧南1002~1069又開出楊岐和黃龍二派。降至南宋,楊岐派經由幾傳,勢力宏大。方會傳白雲守端1025~1072,守端傳五祖法演?~1104,法演門下出佛果克勤1063~1135、佛鑑慧勤1059~1117、佛眼清遠1060~1120,被稱為三佛,使楊岐派在中國禪林形成席捲包舉之勢,中國禪林實已成了楊岐派的天下。故後世論禪宗,多以楊岐派為臨濟或南嶽,甚至是禪宗的正脈。後來楊岐宗恢復了臨濟宗的舊稱。
在楊岐的時代,禪林各大宗師,多用奇譎的言行,顯示玄微,或者用峻烈的手段,行棒施喝,而楊岐的禪風卻平實無華。他既不運用陡峭的言詞,也不商量什麼幾玄、幾要、幾句、幾關,而是平平實實:“楊岐一言,隨方就圓。”“楊岐無旨的,栽田博飯吃。說夢老瞿曇,何處覓蹤跡?”《古尊宿》卷19《方會》其法嗣也宣稱:“有鹽有醋,粥足飯足,且恁過時。若是佛法,不曾夢見。” 《五燈》卷19《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