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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家園依舊人傷懷

馬尼拉解放的當天下午,鐵濟堂回到了久別的家,站在門口,他默默看著熟悉的一切。

“一五德堂”的牌匾依舊掛在門額上,這四個字,是父親二十幾年的心血和成就,也是他引以自豪的字眼。他學寫字,就是從這四個字開始,那時他才三歲。

此刻,鐵濟堂的內心十分平靜,就像剛才在馬尼拉灣見到的大海一樣,但這種平靜裡面卻又蘊藏著一種非凡的力量。

這種力量並不是一時才出現的,而是自小父親就灌輸給他的一種信念:無論遇到任何挫折、困難、磨難與不幸,都要談笑自若去面對,去跨越它,去戰勝它,絕不能給這種影子一樣的東西將自己打垮。

在人的一生中,不幸、磨難、挫折就像幽靈的影子似的附在我們的生命軌跡裡,時不時它會跑出來給我們的內心製造陰影,如果你覺得它可怕,那麼它就真的成了魔鬼;如果你不把它當回事,它不過就是一道影子而已。我們無法將它從生命裡趕走,但卻可以無視它的存在。

鐵濟堂呆呆地望著闊別三年多的家,往事如雲一般湧現。

小時候,每當夜晚來臨,只要有空,父親就會陪著他坐在院子裡給他講故事,其中大多是中國故事:三國人物故事,隋唐英雄故事,水滸梁山好漢故事,岳飛楊家將等等。

孩提時的他坐在父親的膝邊,或是託著腮幫子,或趴在父親的膝蓋上,聽著這些熱血澎湃的故事,仁、義、忠、信、禮久而久之便在他那顆小小的心裡像種子一樣發了芽,生了根。

父親平時對他疼愛有加,但在習武學醫上卻是非常嚴厲。

6歲時父親就讓他背中藥名,那時小小的他並不清楚這些名字是什麼東西,他只覺得這些名字好難記,一點都不好玩,還是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快活。

有時揹著揹著就打起了瞌睡,突然手背一痛,就給父親的戒尺打醒了。有時趁著父親忙著給病人看病抓藥,他就溜出去找小夥伴們玩,最終還是給父親提回來放在高高的木凳上,繼續背那些枯燥晦澀的名字。

父親告訴他,這些名字是用來救命的。但貪玩是小孩的天性,那時他也並不太理解救命的意義,所以受罰還是時有出現。

而在習武方面,早在他2歲時就已發軔。到了7歲那年,父親開始對他進行系統性加強訓練,諸如連續性踢打沙包(通常一個小時以上),負重跳躍或長跑,真人對打等。剛開始的時候,他倒是練得挺有興致,可時間一久,就厭乏了,父親那種高強度的訓練讓他小小的身體一時無法適應與承受。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去背中藥名,也不願意去幹打拳踢腿這些苦累的事。他那時自然無法明白,無論習武還是學醫抑或是做別的事要想有大的成就,必須得付出常人十倍乃至幾十倍的努力與艱辛。

和背中藥名一樣,習武時他也會偷懶。有一次,父親叫他練拳,臨時有事出門去了,他溜出去叫上一幫小夥伴到自家院子裡來,自己當起了師傅,教這些小夥伴們練武。

結果父親辦完事回來,見了又好笑又好氣,還是把他揍了頓,罰他踢打沙包兩個小時,沒有他的吩咐不準停下手腳。

也是那一次,母親第一次跟父親吵嘴,最後在母親的力爭下,父親妥協了把懲罰的時間縮短一半。其實母親並不反對父親教他習武,但她對父親的那種強度就不贊同,她不忍心看到兒子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超過常人承受的罪。

那時,夏蕾常常會隨她的父親夏仲達來鐵家做客,鐵濟堂大她2歲,每次兩人總愛在榕樹底下玩耍。為了陪夏蕾玩,他央求父親做了一副很漂亮的千秋,蕩千秋也成了兩人最開心的時光。而兩個懵懂無邪的小孩卻並不知道,大人們已早早就把他們繫結在一起。

光陰荏苒,隨著年齡不斷地長大,兩顆青春盪漾的心彼此也就互生情愫,雖然還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但兩顆心卻早是緊緊粘在一起。這也正是鐵夏兩家大人所盼望的,二十年的交情,兩家都希望能有個好的結合。

鐵濟堂回過神來,門前的幾叢茉莉花枝葉青青,一如往常,讓他欣慰的是家裡並沒有在戰火中受到多大的毀損。

正看間,卻見莫莫帶著陸衝的兩個小孩從家裡走了出來。

莫莫一眼瞧見他,愣了愣,伸手揉揉眼睛定眼再看,突然“啊”的一聲喜極而喊:“濟堂師哥!” 說著直奔了過來,緊緊地拉住鐵濟堂的手,眼裡噙滿喜悅的淚花望著他,哽咽而說:“濟堂師哥,你回來啦!你回來啦!你可回來啦!我……我……” 一時眼淚忍不住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