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多雲開始轉陰。天氣看起來似乎真的要變。
在馬尼拉泯倫洛區通往南港碼頭的路上,一名少年正急步奔走。他消瘦的身骨看上去有些體力不濟,像犁田的牛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似乎並不打算停下來歇一會,也許內心裡有一種東西在催促著他,狠咬了咬牙拼命地往前趕。他用眼角掃了四周一道,希望能看到空黃包車的影子,可是今天他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路過的黃包車或是馬車全載了人。
今天到底怎麼啦,一路上一輛空黃包車都沒遇上?少年一邊跑一邊心裡嘀咕著。汗從他微微黑黝的臉龐如珠串般落下,白色的t恤衫溼了一大片。
突然少年打了個踉蹌,身體的疲累使他一時失去平衡,擺擺晃晃地撞向正迎面走來的一人,噗的,兩人都跌倒在地上。
“嘿,你……你這個冒冒冒失鬼,你……” 那人很是生氣,扭頭朝跌倒在一旁的少年吼起來。
“大哥,真是對不起!你沒事吧。”那少年朝那漢子直道歉。
“你這隻六六六魂顛倒七……魄打擺,不不不長眼的破……爛野野……山雞,你走……走路幹……嗎睜睜睜著眼呢!撞撞撞倒閻……王老老子,是你上上上輩子修……來的欠……欠揍。老老子的追追追魂拳好……久都都都沒開……開張了。”那漢子坐在地上怒目瞪著少年,結結巴巴一字一頓地破口大罵,然後滾將起來,掄起拳頭就要打。
“不好意思,下次再幫你開張吧。” 那少年爬起來閃過,甩腿就跑。
那漢子在後面追著喊:“兔兔兔崽……,你還還還沒給……老老老子撞撞撞倒費……”
“欠著,今天沒空,下次撞到再給你。”少年咬緊鐵牙,蹲便坑的力都用上,把那大漢遠遠地拋在後面。
“虧……了,虧……了。這山山山崩雷……打跑跑跑斷……腿的野野野……鳥兔,跑……跑……跑……真快。”那漢子追了一程,停下來,氣喘如牛。
…… ……
“媽,我不去美國了,我要到濟堂哥家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夏蕾望著母親,鬆開握住母親的手。
“不行!”孫虹緊抓住她的手,然後安慰她:“別擔心,小蕾,濟堂是學武出身的人,連你鐵伯父都不是他的對手,在這馬尼拉誰膽敢在他面前生事。就算天塌下來,只要他們兩父子在一起,都能扛得住,所以別瞎擔心,他們一家子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濟堂哥為什麼不來送我們呢?他可不是這樣的人。”夏蕾鬱郁而說。
“濟堂沒來給我們送行,可能是……是……碰上什麼比較急比較嚴重的病人,你鐵伯父需要他幫忙,一時來不了……”孫虹邊寬解女兒,邊朝夏東雄連使眼色。
夏東雄當然明白母親的意思,正要動手去拉夏蕾,卻見一人從碼頭出來,便朝他招了招手。
那人走過來朝孫虹打話:“虹姨,郵輪快要開了,老闆讓你們趕緊上去。”
孫虹應了聲:“好的,我們這就上去。”然後轉頭對夏蕾說:“走吧,寶貝,你爸爸可能不耐煩了。”
夏蕾央求說:“媽媽,再等一會吧。”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汽笛聲響起,碼頭的擴音器傳出廣播:“旅客們,請注意,本次郵輪即將啟航,請還沒上船的旅客抓緊時間趕快上船。在這裡再廣播一次,由於Jp軍隊入侵菲律賓,自即日起,由馬尼拉開往美國的郵輪航班將停運。至於什麼時候復航,那就要看戰爭結束的時間和結果。
“還等什麼鬼呢,白白害我陪著你在這無聊地站了半天,結果鬼影都沒等來一個。這鐵濟堂真他媽不是個信鳥。船開了,快走吧。”說著,夏東雄上前把住夏蕾的手臂,不由分說往碼頭裡就走。
“哥,放開我……”夏蕾邊走邊掙著,卻始終掙不開他的手。
“妹妹,我是為你好啊。”夏東雄緊緊箍住她,加快了步伐。
“媽……”夏蕾扭頭望向媽媽,滿眼哀求。
“別擔心了,寶貝,走吧。如果你不去美國,我和你爸怎麼能安心?你想讓我們為你憂出病來是嗎?而且濟堂也放心不下,知道嗎?”孫虹在一旁不停地安慰著。
過了檢票口,幾人往郵輪走去。
“可是……”夏蕾滿臉憂色。
“不要可是了,再可是美國就走不成了。”夏東雄打斷她的話。
“我一點都不想去美國。”夏蕾掙了掙身子。
“你以為我想去美國啊,不去就等著做Jp人的奴隸。”夏東雄擁著妹妹往郵輪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