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少晏輕輕牽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放在胸前,“在歐洲唸書時,我一直有個心願……”
小冬不解地仰起頭,靜靜望著他。
“我一直夢想著有一天,能帶著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站在這裡一起欣賞夜色下的巴黎聖誕……”
妹妹……小冬臉色一白……
“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孫少晏長舒一口氣,手輕輕從胸前垂落,鬆開,身體慢慢倒下……
不可能,不可能……
小冬拼命地搖著頭,她看錯了,她一定是看錯了……
二哥說那種藥很有效果,二哥說他今天一次都沒有發作……
二哥今天一張照片都沒有跟她一起拍過,二哥說以後有很多機會可以慢慢拍的……
二哥說他一定不會食言的,他們的戒指還沒有買……
二哥明明在微笑著……
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為什麼不跟她說話……
為什麼身體會越來越冷……
站在埃菲爾鐵塔頂端,俯瞰著世界上最浪漫的夜色,二哥為什麼連一個吻都不肯留給她……
十二月二十六日零點十三分,孫少晏的心跳停止。
在心跳停止前的那個瞬間,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眼角悄然滑落……
尾聲 我們的幸福
(回憶,是延伸的永遠,無須緬懷)
沒有人想到那場別離會來得那麼突然。
二十九歲,是一個令人無法與死亡聯絡到一起的年齡。當齊薇正計劃趕在新年之前去巴黎探望他們的時候,當李木魚準備好新年禮物要去祝福他們的時候,當展陽陽決定去巴黎繼續他未完的環遊世界之旅的時候,一切,都匆匆結束。
孫少晏留下了遺囑。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寫下的。內容很簡單,所有的存款都留給母親,房子股票和車留給妹妹小冬,過戶手續早已經辦妥。當律師宣佈完畢時,在場之人皆黯然。他連遺囑都留得這樣簡短,沒有一句多餘的內容,一如他結束在二十九歲的短暫人生。
當親人朋友在心裡掙扎著,煎熬著,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冬時,她卻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巴黎的,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是個孝順的孩子,每個月都會打一通電話回家報平安。每一次,只有一句話:媽媽,對不起,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又是一年的聖誕節。這個聖誕,對很多人來說,不是一個值得歡慶的日子。
D市下起了大雪,齊薇早早就離開了公司。今晚公司有Party,她卻提不起一點心情。
小冬已經整整一年沒有露面,週末抽空去探望孫少晏和小冬的家人,漸漸成了齊薇生活裡的習慣。她知道小冬每個月都會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她知道小冬一直是平安的,這就夠了。
這一年裡,小冬的媽媽從齊薇嘴裡得知了小冬隱藏在心底的一切秘密。她沒有想到,她孝順乖巧的女兒,竟然經受過那麼多的打擊和挫折,甚至還曾經徘徊在自殺的邊緣。原本,她對小冬是不諒解的。不諒解她對孫少晏那些不該有的感情,更不諒解她因為孫少晏的死而拋棄了一切。可隨著齊薇的訴說,她心中所有的怨,所有的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只希望小冬能快快回來。只要看到她健健康康地活著,她什麼都可以不再強求。
這一年裡,還有一個人,也是小冬家裡的常客。
李木魚的父親在德國接受治療,病情漸漸穩定。已經喪失的記憶永遠無法恢復,身體機能卻日益好轉。能無病無痛地活在自己最留戀的那段歲月裡,對孤獨的老人而言,也許是一種幸福。
李默在德國讀書,經常陪伴在老人身邊,李木魚再次把自己的事業轉移到了國內。教書是他的興趣,D大自然不會拒絕如此的人才返回校園。閒暇時間,他成了小冬姥爺最佳的棋友。若是每週不跟李木魚下上幾盤圍棋,總會讓小冬姥爺覺得寢食難安。原因很簡單,因為李木魚總是能以半目之差贏得他老人家渾身不爽,他從不避諱在小冬的家人面前提起小冬,卻從來都不著痕跡地繞開那些敏感的話題。
這一年來,展陽陽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地球。不論他走到哪裡,總會隨身帶著電腦,QQ上那個呵呵傻笑的頭像,卻永遠是灰暗的不線上狀態。
在得知孫少晏死訊的那一瞬間,展陽陽就知道,那個幹什麼都有股子執著的傻勁兒的笨女人,會選擇自己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