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被什麼東西不小心撞到了,轉身去看時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推了他的四個人環抱著胳膊看著他,雖然穿著跟他一樣的校服但林天澤對他們沒有任何印象。看著他們眼中的笑,林天澤立刻明白這四個人是來者不善,滿載著輕蔑與嘲笑意味的惡意笑容對他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不是沒爹疼的小野種嗎?你鬼鬼祟祟的幹嘛呢?”為首的人一張嘴身邊兒的人就都跟著笑了。林天澤他家那點事在學校早都傳遍了這些個話他也早都聽膩了心底也不覺得有什麼,面無表情地扭頭就走。身後人卻不肯善罷甘休,扯著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來,剩下的三個人圍到了他的身側。
看這架勢也走不了了林天澤撇了撇嘴角無奈地抬眼去看眼前的人,“有什麼事嗎?”
他一張嘴那人又笑了,“這不會說話嘛,還以為你啞巴呢,三年了都沒聽你說句話。”
林天澤想了想記起這人好像是他同學,不過他依然沒接話,是不是的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認識的人也好陌生的人也好,這樣並沒有任何關係卻偏偏跟他過不去的人他實在是遇到太多了,每個人都生氣死磕的話就沒完沒了了。
林天澤這種不冷不淡毫不在意的態度反倒把那人弄惱了,眉頭一皺臉面兒上就帶了層怒氣,身邊兒跟著的人見狀也都往林天澤身邊擠了擠,把他緊緊地圍住了,身前那人比他矮了半個頭,挑著眼皮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四個人一起動手林天澤是毫無勝算但他半點懼意也沒有,捱打多了就不怕疼了,他只是有點不耐煩,抬起眼梢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校門,已經有稀稀落落的學生開始往外走了,葉家的車也按著點兒剛在門口停穩,估計不多久葉堯就要出來了。
林天澤這一眼的心不在焉徹底激怒了眼前的人,他老早就看不慣林天澤了,這麼個沒了爹死了媽的野種卻總是這麼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好像不管別人怎麼著他放他眼裡都無所謂似的,這副面兒上軟弱骨子裡卻硬氣得很的樣子放他們這幫以欺負人為樂的人眼裡簡直就是皮癢了,一下就激起了他心底的征服欲。
他不信沒有打不軟的骨頭,他非要林天澤哭著求饒不可。
林天澤正扭著腦袋看校門口呢,身前的人已經揚起了拳頭,他用餘光瞥見了,卻沒躲,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拳,躲的話這些人肯定更沒完沒了了,讓他們打上幾拳興許覺得無趣了就走了,也不至於妨礙他的事。
他側著臉踉蹌了半步,身邊的人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眼前的人對著他肚子就是一腳,中午沒怎麼吃東西一口酸水湧進了嘴裡嗆得林天澤皺了皺眉,身子不自覺地躬了起來,眼前人抬手又是一拳,嘴角蹭破在齒間,他張嘴吐了口血水,被揪著頭髮扮過了臉,看向眼前滿是笑意的人臉,“疼嗎?”
那人拍了拍他微微腫了起來的白皙臉蛋,看著他羔羊一般柔弱順從的樣子,心底忽然湧出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你求我吧,既然同學一場,你求我我就饒了你。”
林天澤沒有動,泛著褐色的眼睛裡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機械地動了動嘴唇,“嗯,我求你。”
眼前人咧了咧嘴角笑了兩聲,抬手就是一巴掌,抓著他的腦袋把他扔到了地上,環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求人不是這麼求的,你懂什麼叫誠意嗎?”他抬起一隻腳,狠狠地踩在林天澤的肩膀上,眼睛在他身上肆意地掠過,“好好地求我……”
林天澤愣了愣,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頓了頓還是俯下了身跪在了地上,眼前是豎直鏡子,將他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在了裡面,匍匐的,卑微又狼狽,看著這樣的自己,林天澤木然的心底突然湧上了一絲嘲笑,他之前糾結過那麼一小段時間,一邊不希望葉堯發現他一邊又忍不住期待葉堯能看他哪怕一眼。這想法現在想起來真跟個笑話似的,這麼難看的自己,真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看見。
這麼想著,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校門,這一眼卻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校門對面的這一整條街堆滿了雜七雜八的廉價店鋪,一到放學就擠到不行,雖然從來都沒有好好地說過一次話,但林天澤知道葉堯絕不會踏足這種廉價又擁擠的地方,所以他才會安心地躲在這裡偷偷等他放學。
但是,為什麼,這一刻葉堯卻在一堆人的簇擁下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抬眼之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不可避免地接觸,只一瞬間林天澤就立刻低下了頭,臉上的血色瞬間就褪了個乾淨,他全身一動也動不了,僵坐在地上難堪地恨不得立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