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材,我知道你怕東主不信任你……其實我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對東主,恨不得剖出心肝來給他看,既然這樣,東主吩咐下來做什麼便按吩咐去做,不比自己胡亂猜疑要好的多麼?”
周晉材這才展顏一笑,開心道:“這麼一說,咱心裡堵的這一塊石頭就落了地了。”
佟士祿卻是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道:“這一次咱們立功不小啊,東主會賞的,上一次賞晉材哥一匹好馬,這一次,我也要馬!”
“你小子不是攢了二十多兩銀子了,自己也將就夠買了,不如要別的。”
“要不然就要一把好刀,鯊魚皮的刀鞘,閩精鐵精工打出來的刀身!”
“這樣的好刀最少二十兩銀,你小子一點不虧。”
“哈哈,說的是呢。”
雨聲雖大,卻是完全蓋不住這一群十四五歲少年的笑聲,這樣的年紀,這樣的際遇,這樣的本事在身上,縱是想不如眼前這樣放聲一笑,亦不可得!
……
看到惟功回來之後的模樣,七嬸差點叫出聲來。
還好張元芳撐的住,只是親自入房取了一聲衣服,叫惟功悄沒聲的換上。
“來興兒不見了吧?”
惟功換了一身乾衣服,感覺舒服了很多,嘴裡含著七嬸硬是叫他含著的薑片,哄著七嬸去睡了,這才又問張元芳。
“嗯,吃罷晚飯,我叫他去尋你,出門之後就沒有回來,既然沒有和你在一起,你又遇伏,事情就很顯然了。”
張元芳也是有遏制不住的憤怒,一家子關起門來也是說是自家人,平時處斷不公也罷了,還遇著這樣的事,勾結外人殺害自己家的子弟,說起來真是叫祖宗都沒臉的事情。
“我們現在就去請見,看看這事情究竟是誰下的令。”
“好吧。”惟功的心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他幾年前就對這個家族失望透頂,沒有一點親情,只有勾心鬥角,既然不在意,當然也不會憤怒,只是他不願頂撞七叔,叫失望的七叔更加難過。
叔侄二人撐起油傘,也沒有人跟隨,好在一路上戳燈不少,這兩天府裡事多,巡夜的也不少,見是他們叔侄二人走夜路,半途中有幾個長隨過來,在道路兩邊舉著明瓦的燈籠照亮,加上月光,路就更好走了。
一路上眾人默不出聲,到嘉樂堂外時,見到不少人影晃動,張元芳盛氣而來,也不理會別人,直帶著惟功大步前行,誰知道剛到堂門處,但聞一陣鋪天蓋地的哭號聲,撲面而來。
“晚了!”
張元芳面色蒼白,也惟有重重一頓足,張溶一死,英國公府陷於混亂和悲痛之中,此時就算抓著惟功被圍殺的事情出來說,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無論如何,國人亦有人死為大的傳統,要求追查,無非也就是惹人厭煩,憑白使得張元德父子贏到同情分。
惟功反過來得撫慰他,只道:“七叔,這是無所謂的事情,要緊的是自己自立,別人如何並不要緊。”
張元芳搖頭道:“該說也得說,只是態度上有所不同,要有節制便是。”
待叔侄二人入內,屋內眾人已經換了喪服,張元功和張元德兄弟幾人都是面色蒼白,全身雪白,見他二人進來,張元功便點頭道:“你們來得正好,太爺剛去了,我也是剛到,你們也換了喪服吧。”
張溶是當世英國公,也是家族的族長,哪怕惟功叔侄不是他的嫡系子孫,按孝親禮儀也是要服喪,當下兩人一起換過了喪服。
張元芳換衣服的時候,卻也是將剛剛惟功遇襲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述說的同時,張元功等人都是震驚無比,聽到最後,各人的臉色也是變得十分之差。在京城這樣的地界,最有勢力的當然是皇家無疑,然後便是各家勳戚,張惟功好歹是張元功的私生子,過繼出去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在大街坊市之中,襲殺國公府的近支子弟,這等於是給國公府一個極大的難堪。
但其中的詭異之處,也在於惟功行蹤的洩露,而且,敢為此事者,也是有深厚的背景,這件事不用多想,也知道其中水有多深。
“不是時候……”張元功用恨恨的眼神看一眼神不守舍的二弟,還有惟德哥幾個也是一臉慌張,這群廢物,做這樣的事居然也下的去狠心,但卻偏偏還做不成!
“小五的本事真沒說的。”張元功定了定神,拿出家長的威風來道:“既然遇襲,咱們府裡以後撥二十個家丁,輪班跟著小五出外,長隨執事也輪班跟著,梨香院太小了安頓不下,住竹子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