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
德妃聽到個耳熟的名字,就跟著重複了一遍,那太監猛點頭:“正是達哈蘇大人家的阿林少爺。”
這個不重要,“那藥膏呢?”
太監都要哭了,他豁出去似的回說:“沒了,全沒了!他二人打得太狠,將藥膏踩得遍地都是,刮起來也不能用啊!”
德妃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又要暈過去,虧她堅強的挺住了,她想起索綽羅氏的態度,的確好得過分了,她閨女做了宜妃的兒媳,她還能對自己和顏悅色?要說這裡頭沒問題,誰也不會信。
“你帶太醫去看看,那和前頭老十送來的藥膏是不是一樣?本宮絕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富察家好得很,別讓我拿住把柄。”
眼瞧著永和宮來了人,太醫院全體都假忙起來,唯獨胡老,他坐在鋪上虎皮的大椅上,兩腿一撩,擱在案桌上,抄著手打瞌睡呢。
那太監一去,立刻就有人告訴他:“公公來得不巧,咱們這會兒都在忙,就胡老得閒。”
今天又不是去看病,誰都無妨,這麼一想,那太監就賠笑說:“那就要麻煩胡老,跟雜家走一趟。”
胡太醫還在做夢,夢裡馬斯喀帶著富察家全族給他送人參鹿茸血靈芝,一盒接一盒不斷線的搬來,然後他就被人吵醒了。睜開眼一看,又是永和宮的倒黴太監,上回跟他走一趟,半點好處沒撈到不說,還讓德妃那張臉把小兄弟嚇萎了,連著幾天丁點性趣也提不起來,這才轉好,又來?
聽說德妃頂著滿臉碎瓷渣子的時候,皇上就去看過他,胡太醫很想勸說別折騰了,但凡見過那一幕,哪怕回頭你把臉養好了有啥用呢?要是上床幹到一半猛然間想起,還能好?
又想起大家夥兒都不愛聽實話,他又給憋了回去。
他慢條斯理讓雙腿落了地,將案桌擦乾淨了,然後整好官服,擺正了官帽,這才站起身:“怎麼天天都在傳太醫?我們太醫院同僚是很忙的!拿著藥膏每天準點抹一遍就行了?多大點事?”
一旁假忙的聽到這話都跟著點頭。
“要說這還算好的,是哪個大人家裡來著?隔三岔五拿帖子來太醫院,說他家老太太暈了,老太太又暈了……我去看過,全是裝的,給她面子不拆穿,結果她半個月裡暈了四五回,回回指明要我去,彷彿我和她串通好的一樣。”說到這裡,那太醫滿臉都是淚,他恨不得以頭搶地,怒道,“要是真給我塞了銀票也罷,我啥好處沒得,還要受他全家威脅,說什麼定要將老太太治好,有個萬一保準不放過我,我好幾回都差點沒忍住想告訴他,要想讓你老孃病癒也容易,把你婆娘休了就成。”
這話瞬間就在太醫院裡引起了共鳴,同僚心有慼慼焉。
“誰說不是呢?都說咱不好伺候,說請太醫難!他倒是來看看啊!咱們統共才多少人手?每天要給多少人看診?”
“哪家有個頭疼腦熱就請太醫,來慢了一步他還蹬鼻子上臉,我這把老骨頭為他區區一個風寒還得跑著去,我給皇上請脈那都是一步一步走去的!”
“都不把太醫當人看,我準備過了這個年就去求皇上,叫他允我告老,不如出去結個藥廬,閒來出診,忙來謝客。”
“……”
永和宮來的那太監很懵,他沒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至於胡老,看同僚都不容易,就背上藥箱準備走一趟,看德妃又在鬧什麼。
結果呢,那太監帶著他一路往宮門外去,怎麼看都不是去永和宮的路,他就忍不住問說:“這是去哪兒?”
那太監回說:“娘娘想請您幫忙認個藥,咱們得出宮去。”
胡太醫就愛鑽研醫道,喜歡自制藥方,聽得這話還真來了點興趣,就沒再多話,一路跟著去到發生衝突的鬧市,遠遠就瞧見黑乎乎一地,那太監領著他往那地兒去了,站定之後說:“就是地上灑的這個,您看看是什麼。”
遠遠聞著就有點意思,蹲下仔細一看,他皺了皺眉頭,又伸出右手食指蹭了蹭,將指尖置於鼻端,閉眼嗅過,他就沒忍住哭出來。
“到底是哪個混蛋乾的?不想要你砸了幹啥?倒是拿來送給我呢!”
“多珍貴的藥啊!”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半晌才想起來,從藥箱裡拿出一方手帕,問旁邊擺攤的借了點清水,濡溼之後往黑乎乎的地上抹了兩把,又小心疊好,仔細放回藥箱裡,準備拿回去慢慢研究。
領路的太監看得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問說:“這藥是……?”
被打斷的胡老沒好氣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