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寧兒掙扎起身,伸手想撐著床欄,卻被一個人捉住了手。
觸到有些粗糙的面板,寧兒本能的抽回手來。
“什麼人!”
起來看時,是個沒見過的丫鬟——這麼判斷有點奇怪,那個人即使半跪著,也顯得比一般女孩子高大許多。
“你起來罷——”寧兒這樣說著其實是想看看她的臉。
等看到了,寧兒有些忍不住要笑——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秀氣的男人呢?——她若是男人,怎麼會白淨的連一點胡茬都沒有?她放下心來,不過是個有點兒高挑的女孩子罷了。
“你叫什麼名字——”寧兒笑著問道,因為剛剛的誤解,所以對她友好了許多。
“我叫蕙英——”彷彿怕寧兒不能理解似的,又加一句,“我跟蕙蘭一起進的府,比她大些——”
提到蕙蘭,想起她也是程朗陰謀的一部分,寧兒有些黯然,“知道了——”
“這幾天公主的病,由奴——奴婢來伺候——”她小小的磕絆一下,抬頭向寧兒看了一眼,卻有些膽怯,與蕙蘭像極了。
“我替您換藥吧——”她輕言輕語的,走過來,有些笨拙但是很小心的拆開了寧兒手臂的繃帶。
“什麼?!”胤禩驚愕不已,“我去看看!——”
“你這去的是哪一回嘛!”胤禟一把拉回來,“著火的事兒,宮裡頭估計也知道了,丫頭的和碩公主可是皇上欽點的,皇上都還沒說什麼,你這一去,算怎麼回事?”
“可是他是鐵了心把寧兒扔了不管了,我再拋棄她,她要有個三長兩短,遠的不說,我怎麼跟額娘和皇阿瑪交待!”
“放心吧——宮裡頭知道的都說那個駙馬對丫頭死心塌地的,她能受什麼委屈呢!”胤禟安慰他,“眼下咱們自己也滿都是事兒,還是先把大局穩住了再說吧。”
“那——至少也許我給她悄悄送些東西,捎個信兒,好歹叫她安心——”胤禩按著心口黯然道,“我也算盡心了——”
“我想起來走走——”寧兒,趿著鞋,起身扶著蕙英,“怎麼?——”
蕙英為難的看了看她,“爺吩咐了,說不可以亂走動——”
寧兒憤怒的甩開她的手,“我是皇阿瑪的親格格,這和碩公主再不濟也是郡王的等級,他程朗不過是個區區三品官兒,憑什麼你們眼裡就只有他!”
蕙英嚇的不敢說話,低頭不語。半晌,才細聲道,“公主想去哪兒——”
寧兒不理她,扶著桌椅,一路掙扎著才要跨出門,迎頭碰上程朗。
“這麼大聲的罵人——想來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程朗冷笑道。
“你想怎麼樣!”寧兒咬牙看著他。
“我敢怎麼樣?——”程朗陰陽怪氣的湊過來,尖著嗓子道,“我不過是個區區三品官兒——我這個藍頂子怎麼敢跟和碩公主怎麼樣!”接著拉著寧兒的手,笑道,“我不過想陪著你一起出來走走罷了——”
寧兒甩開他的手,嫌惡的啐他,“我不稀罕!”
程朗揚起眉毛,“好啊,這樣啊,廉親王送的好東西公主不稀罕,那就退回去好了!”
“等等——”寧兒一驚。
“哦——”程朗露出一絲微笑,“既如此——”說著伸手一請。
廊子盡頭的一間看起來無比普通的屋子,“老黃,”程朗向黃琦一點頭,“快,給主子瞧瞧——”
黃琦朝寧兒一笑,看起來無比醜陋,蹲□去,一手搬開了地面的一塊石板。
“主子,您瞧——”
寧兒身子剛探過去,先就聞見一陣惡臭。剛要躲開,程朗一把攬她過去,鉗著她的肩膀,強壓她向下看,只見黑漆漆的地窖裡,不見一絲光亮,隱隱的一絲寒意。
寧兒頓時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回身怒道,“你這什麼意思!”
“別急呀——”程朗摟著寧兒作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個微笑,“老黃,掌個燈來——”
黃琦把一個燈盞微微探下洞去,裡面的景象漸漸露出面目來,一個四面漆黑的地窖,又破又舊,壁角纏著一層落灰的蛛網,燈光掃過之處,有壁虎四角伶俐的竄過牆面,寧兒忍不住哆嗦一下。
燈光繼續往下走,露出越來越多的東西。
“啊!——”
寧兒尖叫一聲。
——一具似人非人的東西半蹲似的在地窖地上,燈光照亮它的地方,一群老鼠正在啃噬著,被忽然的亮光驚的四下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