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她會那麼快便知曉一切?只能說,她太瞭解小魔,也很清楚白哉的脾性,那時從虛圈遠征歸來發生的一切,本來便有著許多的破綻,只不過,她一直不願去深究罷了。
“主人生氣了?”她現在總算完全明白,七十年前殿下為何會特地趕來,就為了救眼前這名女人一命。以閱歷不過百年的生命體來說,千葉在她願意精明的地方,的確令人欣賞。
是當年白哉大人的舉動,暴露了麼……想到這裡,紫盾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可怕的主人吶。
“……即便知道了一切,我又可以,對誰生氣呢?”墨眸一黯,望著地板這純粹的白,逸出一聲嘆息。
是的,她可以,對誰生氣呢?每個人不過都是,遵循心的願望前進罷了。
對於閻魔立彥來說,他的目的是保住她的命,順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會選的,必定只會是能直接達到目的的方法。
而白哉……她不意外在那種情況之下,他會選擇緋真。魔王的忠告,在那些年一直猶如警鐘纏繞著她,即便當年說出那般決絕的話,其實在白哉離開後,她的心,一直不曾停止過彷徨不安。
三十年的等待……那時候的她,最經常做的事情是什麼呢?當時她身邊有著怎樣的風景,怎樣的明月?那時候的她,又以著怎樣的心情來愛著白哉?
也許,就如她很多很多年前,未曾到達屍魂界之前很喜歡的一位女作家作品的裡話般,‘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溼暈,像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
那時的愛,那時的怨,終究淡去,只剩下滿地凋落的華櫻,和自己離開時,那不悔的心情。
但是,白哉當年選擇緋真的前因和他對於自己的情感,還是讓她開始有些為難。
“之前主人讓蒼存放的東西,是否需要我現在取回?”知道千葉開始接受現實,紫盾提醒她假若想留在屍魂界,之前讓蒼放的那些東西,必須全部毀掉,否則,就算是一直維護主人的白哉大人,也必定會……
“不需要,一切按原定計劃進行即可。”沉默片刻,仍是下了決定。心念稍動,手指上便出現那枚泛著妖異紅光的戒指,輕輕撫摸著紅寶石,千葉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沒料到千葉竟是這樣的答語,紫盾雙瞳一縮,望向笑意不減的她。
“……主人,仍舊怨恨著白哉大人麼”既然主人已經猜到當年真相,又為什麼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主人明明應該很清楚如果她執意要按原計劃進行,此生應該都不可能再和白哉大人在一起,甚至,連再見一面,都不可能。
“雖然現在才知道真相,但是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他當年是愛著緋真的。所以,當年的舉動,我完全理解,假若是我,另一個人擁有可以為我在意的人續命的東西,我的舉動,只怕會更加狠絕。”為此,她可以不惜放棄自己所有東西,包括她這條命。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試過了……
千葉緩緩攤開因為這些年不斷修煉佈滿小繭的雙手,似在告知紫盾她的答案,又似在喃喃自語,“這七十年來,我逃避過,自欺欺人過,想著我們兩人的命運既然已經錯過,便不需要再繼續,不需要再有任何可能,即便,我仍愛著他。”雖然一直在逃避著他們兩人命運不斷交錯的宿命,她卻從來沒有認為當年的他是被逼或是違心娶了緋真的。像他那樣的人,假若不是家族的壓力,敢在那種場合直接向整個瀞靈廷中心人物們宣告他的選擇,違揹他最為重視的規則,不顧媒妁之言自主選擇娶為妻子的,必定是他在意的人。而他那種男人,也絕不可能,為了在意的女人,而違心耽誤另一個女人一生。
所以,那樣離開,無論對於他,或是自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而她也在那刻起,早已決定,不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只不過,她仍舊不夠堅強。明明已經自斷緣分,卻仍舊忍不住頻頻回首,望著那抹冷清的月華,無法完全冰封自己那顆仍為他跳動著的心。
只是,他已不再是那名仍會為她的惡作劇而發怒,清澄冷漠的少年,她也不再是,當年一心一意依賴他的千葉。
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在瞳的時間裡,她尚可以欺騙著自己,這是屬於她的另一段人生,所以,她不需要揹負著千葉的過往,所以,她可以依照瞳的心願生活下去,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