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平時就一仙女兒,對啥都愛搭不理的,只差頭上頂個環形燈管就能給大聖當師妹去,可怎麼尾巴叫人一踩就變狼牙山五壯士了呢?當真淫賤不能屈啊?”林森柏不解,“有必要做到這份上嗎?”師燁裳啃著林森柏削好的蘋果,“你當時不也為了那些股份差點把你爹媽給賣牢裡去嗎?”林森柏無語,看師燁裳蒼白失力地坐在病床上,偏還本性畢露地端出一張笑得無比詭詐的狐狸臉,叫她縱是恨得牙根癢癢,也只好隔著腮幫子自己撓撓。……“燁裳?”席之沐看自己懷裡的師燁裳滿頭大汗痛吟連連的樣子,曉得她又因頭疼做惡夢了,連忙開啟床頭燈,將一旁的拜阿司匹林泡騰片丟到睡前預備好的水杯裡,回頭見師燁裳皺起眉頭,就知道她醒了,只是懶得睜眼而已,既然是眼都懶得睜,就更別提張口喝藥了,席之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偷偷掛起一絲笑意,於是像往常一樣,含了藥水在嘴裡,一口一口慢慢灌給師燁裳。“還有二十分鐘才到五點,你放心睡吧。”“嗯…”師燁裳翻了個身,又將半個頭埋進被子裡。其實是還有二十分鐘到六點。席之沐清楚她有時間強迫症,所以故意說早一小時,讓她能安下心來睡覺。深藍色的光線從遮陽簾下的縫隙中滑到紅花梨地板上,藍與紅的交界處浮現出一抹淡得像水的紫暈,挺漂亮。它令師燁裳看著看著,一直看到了鬧鐘響起時。盛夏裡難得的陰天,鳥不叫,花打蔫,滴漏式澆灌管裡放出的水珠好像都被染成了灰色。每遇這種天氣,大概全民都在喊桑拿無良,空調無用,恨不能人人躺在放滿涼水的浴缸裡划槳去上班。也大概只有師燁裳還能無怨無尤地泡完溫泉,又換起寬袖闊筒的黑色唐裝,吃完翻滾著的砂鍋狀元及第粥,捧著熱氣騰騰的曼特寧,神清氣爽地鑽進車裡,開啟冷氣,又降下車窗,像在享受什麼秋高氣爽的金色十月一樣,慢悠悠蹭過伸舌頭的狗,磨爪子的貓,吊嗓子的知了,剛睡醒的布穀鳥,一路保持二十五公里每小時的車速,恨得路上好幾個司機一腳油門預備朝她撞過去,待到眼前,發現是輛阿斯頓馬丁,頓時又踩住剎車,冒著被候車追尾的危險,目送她繼續以堪比腳踏車競慢賽的速度一路晃到市中心。九點,她準時在員工考勤機上刷出自己的指紋,一秒不差地讓那臺考勤機準確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師總。”她在每秒二十四幀錄入十二幀輸出的影視效果中轉過頭去,看到正單手叉腰,渾身沐汗,氣喘吁吁的汪顧。“汪小姐早。”這句話聽在汪顧耳朵裡如何也是刺——她是八點五十九分到的,只因為前面站著的是師燁裳,她沒好意思催。她以為一個人刷驗證,最多花個十秒了不起了吧?豈料,人家師燁裳是忍者神龜派的,從抖袖子到伸手,從伸手到按指紋,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好看是好看,卻是必須站在觀摩太極表演的角度上才能欣賞得來的,當師燁裳邊抿咖啡邊聽考勤機喊“早上好,師燁裳”時,機頂那隻象徵不祥的紅燈亮起,得,她汪顧算是這輩子頭一次遲到了,還是在正式進入高管層的第一天。對付師燁裳這種妖孽,凌遲都會讓她有邊打太極邊迴環的機會,唯有斬立決!“師總,麻煩您稍微等一下。”汪顧刷著驗證,側頭對師燁裳苦澀笑道。師燁裳無所謂地袖手,客氣應聲好。“這是昨晚與您通話中說的那箱冰酒,我替您搬到辦公室去好嗎?”汪顧指著腳邊的箱子,其實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交出它…三萬塊啊三萬塊!但想她汪顧怎麼也立馬要年收入上百萬了,給她往膽子裡打一百支玻尿酸她也不敢明著佔頂頭上司的便宜,否則房貸車貸卡帳通通玩完,剛剛開始的幸福人生也要跌入萬劫不復的貧困深淵。師燁裳稍有吃驚,心想汪顧住的那地兒是有些居深的聯片高檔社群,計程車一般不往裡開,若是不開私車,社群周圍能供通勤的就只有幾輛巴士。“汪小姐是怎麼把它運來的?”堂堂霍氏國代的汪副總…應該不至於吧…汪顧用溼巾按掉額頭上即將滴落的汗水,“公車。”文小姐的眼光果然毒到能一眼看出人類與非人類的區別,跟黑衣人處於一個層級。師燁裳心裡一勁兒猛嘆。早高峰,身著窄肩細腰質重料硬的burberry,足蹬打腳不息磨跟不已的arani,手拎硬如砧板形如紙盒的lv,懷抱五百毫升裝,連瓶重達八百克的冰酒十二支,共計九點六千克,差不多二十斤的一個箱子,擠在人抱人,人抬人,別說轉身,就連雙腳著地也難的公車上,氣溫高達在四十二度,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車廂裡,搖晃二十公里抵達公司…很好,很好…師燁裳並不是在同情汪顧的遭遇,她想的其實是:汪顧啊汪顧…你到底有沒有常識?那酒都被你晃盪成醋了,還能喝嗎?你堂堂霍氏國代的第一副總,不至於笨成這樣吧?“真是辛苦汪小姐了,那就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