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眼神,我心中又是一突,再望於桌上,剛剛長公主送過來的木盤子,裡面的核桃已經被捏得粉碎,而梨子,卻也只剩下一堆果皮剩核。
獨留下那隻橙黃色熟透的柿子,在殘皮之中靜靜而立。
侍婢送來了煮好的溫湯,擺在我的桌子之上,湯裡面有幾粒紅棗,半浮半沉於的湯麵,烏木齊側過身子從盤子旁拿起了銀勺,舀了兩舀,放在嘴邊輕啜一口,笑道:“熱度剛剛好,趁熱飲下吧,這才是對你身體有益的。”
我抬頭望他,他纖長的睫毛半閉半遮於眼簾,在小麥色的眼下投下淡淡的暗影,手腕上的寬銀鏈子不經意地撞到了碗邊,發出如木琴般的樂聲,手指捏著那銀勺子輕輕攪動,竟彷彿有節奏一般。
可忽然之間,我聽不到了他的聲音,只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只看得清他臉上淡淡的微笑,臉中更象打了結一樣,一片空白。
忽地,耳邊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喝彩,緊跟著,我卻又聽到了聲音:“……要不,我來餵你吧……”
再看過去,那銀色湯勺淺淺明黃的湯上浮著一顆小小的紅棗,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看得清那湯勺冉冉冒起的白汽,紅棗在銀色勺子上起起伏伏,緩緩來至我的唇邊。
彷彿被人牽動一般,我便想張開嘴,可不知為何,卻忽地站起身來,推開了他手裡的銀勺。
心象要從皮肉之間跳了出來,不由自主地,我向放於案臺之上的千里目摸了過去,可慌亂之間,那千里目卻被我的衣袖一掃,掃在了地上,只聽啪地一聲,上面的琉璃片便碎了,從長長的鐵筒跌了出來。
“你怎麼啦?”烏木齊扶住了我。
被我推開的那碗湯飛濺出來的黃色湯水濺在他的前胸,染汙了前襟上用銀線繡就的展翅飛鷹。
他臉上滿是無辜:“不喜歡這湯的味道便罷了,要不我叫我送些酸梅過來?”
我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千里目上,碎裂的鏡片反射出椅子的鏤空雕花,隨既,我手裡便塞入了一個千里目,尚帶著他微微物餘溫。
“坐下看吧,不用這麼著急的。”
又叫侍婢過來撿起地上的碎片,說不能讓這碎片割傷了我。
我幾乎僵硬的被他扶著坐下,手裡的千里目彷彿千斤般重,緩緩移至左眼之上,竟然扯得我的手臂生疼生疼。
我怕看見刀山上往上爬的人滿身都是鮮血,更怕看見地上有斷掌與斷足。
我先將千里目下移,仔細檢視地面,還好,沒有,除了偶爾跌落的塵土的鮮血之外什麼都沒有。
再往上移,千里目內一片銀白,反射著太陽的光熴得人眼生疼,發我終移至頂端,我終於看見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手足之上皆鮮血淋漓,可只差幾步,他便爬到了頂端。
可那幾步,對他而言,彷彿極難極難,每一步,他都要仔細觀察,尋找落足之處,我這才發現,這坐刀山造得極為巧妙,除了刀刃之外或落足之外,一柄刀的刀刃居然覆蓋了另一柄刀的刀柄,越是往上,刀刃越是密集,到頂處,只看得清刃口森森,如犬牙交錯。
眼看他漸至山頂,下面的喝彩之聲越來越大,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更有牛角號聲吹起,響徹天際。
其它的勇士則越離越遠,有幾個更是放棄了,可那三人沒有放棄,依舊不斷變換方位,且身形加快,不斷用手轉動桐木杆子。
只差幾步了,前面雖有刀刃森森,可是,只差幾步了。
我差點失聲問出:“還有沒有金鐵之精鑄就的利刃?”
可我只能緊緊捏住千里目,看見圓形的視野之內,一片雪亮之中,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一步步往上爬。
留下一路鮮血。
一滴,一滴,滴在刃口,木架。
“可惜,只製成三把金鐵之精寶刀,次次都讓他躲了過去,如果不然……”烏木齊在一旁嘆息道。
聽了這話,我忽然感覺全身一下子鬆懈下來,手裡的千里目幾乎握不住。
卻用了全身的力氣凝於指尖,才將那千里目穩穩握住於手掌之間。
當我凝聚雙目向刀山上望過去的時候,卻感覺眼前模糊了,要使力眨一下眼睛,才看得清那黑色的身影漸漸爬上山頂。
廣場之上傳來驚天動地的歡呼喝彩之聲,數十支號角同時吹響,更有人將牛皮鞭子甩得啪啪作響,一瞬間,廣場之上竟如過過般的熱鬧,無論是不是勃爾克族的人,人人臉上皆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伸手解開了蒙著鷹眼的黑布,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