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嘆息,觀觀的思慮真是奇怪。
她就是這個性子,聽話只聽前半段便急得像燒栗子似的,將來嫁進了大戶人家,不知會成什麼樣的“夫人”?連基本的邏輯都會心急得搞錯……李公子必定成日提心吊膽……奶孃開始為他捏把冷汗了。
“就算他不老,我又不認識他,為什麼要嫁他?”
“觀觀,男婚女嫁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誰是認識在先的?”奶孃有時真被她那大膽的念頭搞得心驚肉跳。
這年頭風氣雖然開通,可是固有的觀念依舊不容女子越步哪!
“人家開國的鎮國公和他的夫人紅拂女便是。”她嚮往極了那種寅夜私奔、私訂終身的浪漫。
“人家、人家!人家不一樣。”奶孃沒好氣地說:“他們是蓋世豪傑、中幗英雄。”
“我好羨慕哦!”她渴望有那般刺激的經歷,人生如此便了無遺憾。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奶孃緊張地道:“你又想幹嘛了?”她永遠忘不了上次觀觀收拾包袱要去拜師的事。
天知道當年十二歲的她為何突發奇想,欲至天山拜隱士為師,奶孃只記得差點沒嚇得她得了失心瘋。
“日子有些悶。”她嘻嘻哈哈地說。
“悶?你還嫌不夠好玩?這碧安村裡誰不叫你孩子王?”成天和孩子、頑童混在一塊玩,還帶領他們東鬧西作怪的。
“好嘛!”觀觀見奶孃又要訓人了,立刻轉移話題。“你話還沒說完,為何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事?”
“老爺怕你反對,因此教我在你十七歲生日時再說。”
“那……為何我從來沒見過李家的人?”
“當初老爺勿促辭官,只向親家說會在你十七歲時令你們完婚……爾後不知為了什麼,李老爺從未探訪過親家。”奶孃閃爍其詞地道。
“奶孃,當年我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辭官退隱?”
“這……不重要,那已是舊日往事,不說也罷。”奶孃支吾其詞,態度有所保留。
“你遲早要讓我知道的,為何不一次告訴我?”她賴皮著。
“這是宮中醜密,不可說,也不該說。”
“那好,你不說我就不去長安。”觀觀索性出言威協,只見她神情輕鬆的就要晃離小廳。
奶孃急了,“你——我說,我說就是。”
“趕快。”她動作可敏捷了,立刻挨回奶孃身旁坐下。
“你這丫頭,存心拐騙奶孃嘛!”奶孃恍然大悟。
“反正騙都被騙了,你就告訴觀觀嘛,”她嘻皮笑臉的,教人對她生不了氣。
“唉!這是十幾年前的往事了。當年你爹官至尚書,是大皇子的心腹謀臣,和他情同手足,後來發生玄武門之變,老爺唯恐被無故株連,因而匆促辭官退隱……唉!說來當時實在是變故突起,教人措手不及。”奶孃述說著往事,欷吁不已。
“但我覺得爹待在蘇州好像很快活嘛。”她回想起爹親安貧樂道、優遊山林的優閒姿態。
“的確,老爺一向自由慣了,不適合官場,他無法認同那瞬息多變的人事起落。”
“最可憐的應是大皇子他們吧?”
“唉!世事難說得很,當今聖上英明有為,天下昇平,百姓安居樂業,這焉能說不是百姓之福?”奶孃說完,又將話題拉了回來,“觀觀,你……不反對這門親事吧?”
“我能反對嗎?”
“那可不成。”
“這不就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屆時再說吧!”意思是屆時視情況而“為”。
“那就好,能親眼見你嫁入好人家,奶孃就安心了。”
“你別操心。來,咱們將魚燒一燒,配上嫩筍和青菜即可用飯。”觀觀拍拍奶孃的背,推著她走進廚房。
“觀觀,快走!”村子裡的大毛匆匆忙忙跑來,氣喘如牛。
“什麼事?”觀觀訝異地看著他,“怎麼了?”
“那個……那個何大少要來捉你……”
“捉我?”她的心一顫。
“為什麼?他如何知道觀觀?”奶孃心焦如焚,一迭連聲問道。
“還不是那個狗腿子小張說的,他成天幫何大少找姑娘。”小張是鎮上的無賴,一向為人所齒。
“我不信縣老爺會任他如此胡來。”
“你不知道嗎?縣老爺是他姐夫,一向怯弱怕事,因此儘管他糟蹋了好多姑娘,卻半點事也沒有。”
“這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