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8部分

從馬背上微微彎身,接過馴好的俊鶻,親手解去鷹足上的細鏈,摘下厚厚的牛皮眼罩。見海東青開始激動地上下撲騰,他催馬跑了起來,同時手臂用力向上一振:“去!”

成千上萬人的注視下,那隻揹負了北涼一年吉運的海東青雙翅展開,一飛沖天。

和天鵝驚慌失措的盤飛不同,同樣全身雪白的海東青,飛翔的動作就像一支直插青天的利箭。凌玉城勒馬仰頭,看著那隻海東青越飛越高,在天空裡成了一個雪白的小點,隨後驟然一個轉折,雙翼一束,向著個頭比自己大好幾倍的天鵝面前筆直俯衝下去!

就在接近的一剎那,被英勇的天空王者選為獵物的天鵝,突然向右側身而下,剛好躲過臨頭的一爪。而海東青似乎對這種情形早有準備,絲毫也不和它纏鬥,在空中一個翻轉,雙翼略微展開,斜斜掠下,剛好落到另一隻向上驚飛的天鵝身上,鋒利的鐵爪緊緊摳住天鵝頭頂,而鉤形的鳥喙也狠狠啄著天鵝修長的後頸。天鵝驚慌失措地拍打著翅膀,然而卻已經重傷無力,和海東青翻滾著、糾纏著,終於還是漸漸向下落去。

“我北涼起自草茅,間關百戰,都是這樣不畏艱難,以少勝多。”不知何時,元紹已經策馬跑了回來,身邊圍繞著一圈貴胄重臣,都是靜靜地凝望著空中纏鬥的海東青和身形幾倍於海東青的天鵝:“祖制,每年春天,皇帝親手放海東青捕獵天鵝,就是為了激勵後人記住祖先的勇氣,永遠不要因為敵人強大而有所畏懼。”

說話中,站在水邊的侍臣已經分開了獵手和獵物,捧著毛羽凌亂、血跡斑斑的天鵝和筋疲力盡的海東青跑了上來。元紹接過侍臣手裡的鐵錐,親手刺死天鵝,取出鵝腦餵給立了大功的海東青:“只要我們一擊取勝,自然會有無數盟友湧上來,替我們分割看似強大的敵人——只要勝利,我們不用擔心吃不下對手!”

“萬歲、萬歲、萬萬歲!”看著皇帝手裡高高舉起的天鵝,四周臣子兵丁一齊下拜,歡呼聲震動湖泊上空。

山呼聲中,凌玉城下意識地撫向腰間的玉佩——那塊自擂臺一戰之後,元紹親手系在他身上的春水佩。玉佩上一大一小兩隻禽鳥,小者俯衝向下,大者振翅躲避,線條圓潤流暢,刀工細膩,生動傳神。半年多來刻不離身,這塊當日到手時明顯是新刻不久的玉佩,線條轉折之處已經被指尖摩出了細微的包漿。

歡呼聲漸漸消隱,四周臣子陸續起身,已經有不少人架著鷹躍躍欲試。元紹把手中的天鵝交給侍臣,勒馬回頭,笑顧凌玉城道:“朕賜你的海東青呢?放起來!”

“臣——”他其實更想用弓箭來的,然而元紹凝視著他的目光微微含笑,嘴角上翹,被內力收束成一線的聲音低低傳到他耳邊:“朕的皇后,總不能連一隻像樣的海東青也沒有吧!”

“……”好吧,身為皇后,吃穿用度也代表著陛下的臉面。左右身上的玄狐大氅也是他賜的,腰間的玉佩也是他賜的,一時半會兒也不差這一隻獵鷹,他要怎樣就怎樣吧。凌玉城強忍著不抽動嘴角,從奔過來的養鷹人手裡接過海東青,學著元紹的樣子一振手臂。純黑的蒼鷹沖天而去,一頭撞入漫天雪羽中,零亂帶血的黑白毛羽紛揚而下。

“啊,這孩子倒是不錯,可惜力氣差了點……”元紹和他策馬並肩而立,一邊看著那隻海東青和天鵝在空中翻翻滾滾纏鬥,一邊說笑指點:“你還不幫把手麼?”

“……這個也可以幫手?”

“不然他們帶著鏈子錘幹什麼?……哦,”從馬背上稍稍斜過身子,和凌玉城差不多肩膀挨著肩膀,“讓朕看看你的箭術,怎樣?”

他這樣和凌玉城低聲笑語,形跡親密,旁邊諸多臣子大半扭過頭去不敢正視。凌玉城也不答話,只回以一笑,轉身摘下背上的長弓,雙腿一夾馬腹,馬匹自然而然地小跑了起來。凌玉城穩穩坐在馬上,黑色大氅在背後獵獵翻飛,左手執弓,右手反手從箭囊裡抽出三支長箭。戰馬越奔越快,第一隻天鵝的陰影落到馬蹄下的一瞬間,凌玉城雙膝夾緊馬身,倏然從馬背上斜斜側身向右倒去,仰望天空,弓開滿月。

一弓三箭連珠射出,三發弦響,在圍觀眾人的耳中幾乎併成了一聲。箭一離弦,凌玉城看也不看,徑自收弓圈轉了馬匹。所有人的目光還在追隨箭支的軌跡,凌玉城已經悠然點馬回到元紹面前,含笑躬身:“幸不辱命。”

羽箭淒厲的尖嘯中,三團陰影應聲墜下。早有人奔了過去拾起獻上,眾人圍到元紹馬前一同觀看,只見第一箭貫穿天鵝腹部,透脊而出,凌玉城親手放出的海東青雙爪抓著天鵝頭頸,一同落下時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