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中沉默的那個魁梧男人,話音中帶出的語意令人不寒而慄。
“
兒子明白。還請父皇照顧好母妃,遙兒就此別過。”慕遙把妹妹往肩膀上一扔,把人背了起來。起身朝殿外走去,他身後是驍騎營一半的精銳,煞氣沖天。紅色的嫁衣鋪陳在銀白色的鎧甲上,但這絕美冷悽的意味,從關雎宮出正殿出宮出大梁。
七公主出嫁,普天同慶。
遙華宮,寢室內
“夫人,皇上身邊的路公公求見。”若敏進來,接過畫屏手裡的活計,把人都趕出去後,方才小聲說道。
“有說是什麼事麼?呃——”十娘扭頭用帕子捂住嘴,強忍著胃部的不適過去。不想,胃液上泛,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若敏上前拍扶她的後背,心下了然。她是伺候過主子的老人了,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問。
十娘斜靠著枕頭,把帕子遞給若敏,若敏開啟床邊的暗格取出新的替換,把沾染了汙物的帕子清理出去。
十娘看著若敏一言不發的處理一系列事,強撐起身子,對著若敏招手,“若敏過來。”
若敏上前坐在床邊,十娘伸出手,抓住若敏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了“安公主叛亂,蕭太后策反”十字。若敏一驚,手蜷縮回來。
主子這是,這是在告知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起陪著公主遠走送嫁的入畫,想起出宮後再無音信的小辛子,想起當年三人陪著主子過得時光。如今,這偌大的瑤華宮,只剩下她們主僕二人了。想到這,若敏攥緊拳頭的手鬆開,緊緊的握上了主子的人。夫人的手,早已沒有當年的柔
美,這雙手上也早已經沾滿了鮮血。可是這一刻,握住她的手,心裡就再也不怕了。
“
若敏,幫我辦件事可好?”十娘回握,看著鎮定下來的若敏,誰說若敏性情直率,這宮中直率的人,那墳頭的草早已不知道多高了。
也只有靜涵那丫頭,為著若敏不在受苦,想出這蹩腳的藉口。
“
主子請說,若敏一定辦好。”若敏再開口,已經看不出異樣。
“出宮,那著我的信物,幫我送樣東西給我母親。回來時,去白記胭脂鋪,跟當家夫人說,我前些日子要的三兩三寸紅心脂,她家相公尋不到就算了。讓她安心守好門戶,做生意吧。”
“主子放心。”
“在白記胭脂鋪,你碰上陳家的六夫人,記得幫我問個好,表姐妹多年不見,改日她得閒了,讓她遞個牌子進宮陪我說說話吧。”
若敏一一記在心裡,抬頭看主子面色好轉,放再次提醒到,“路公公那?”
“
讓他進來吧,咱們的皇帝陛下這是派了人來試探我呢。”十娘揮揮手,意興闌珊,“後宮亂不亂跟我有什麼關係?”
“主子慎言。”若敏一臉無奈,主子這話說的過了,這個關鍵時刻,還是少招惹是非的好。
“去吧,把小路子招來,讓本宮聽聽咱們陛下又給我出了什麼難題。”
若敏出去不到片刻,御前總管路公公,執著浮塵一路小跑進來,“給夫人請安,聽若敏說夫人不舒服,可是將才暑氣熱著了,怎麼沒有傳太醫。你們都怎麼當差的?小心皇上知道了,扒你們的皮。”
“真真是路公公這張嘴,我這宮裡自從辛寅走後,一個個都跟鋸嘴葫蘆一樣,他們要是有路公公一半的能幹,我就阿彌陀佛了。”十娘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小路子。
小路子公公心下咯噔一聲,這位主兒今兒心情不好啊。他待會要說的事,會不會被這位主子罰啊?
“奴才逾矩了,娘娘恕罪。”小路子乾脆利落的認錯,這位主子可不是那些沒腦子的寵妃,她在內宮的勢力,可以不容小窺的。
“得了,不過幾句耍著玩的玩笑話,路公公倒是越來越膽小了。”十娘看這御前總管變臉,倒是不忍心在為難他。他主子的事,原也跟他沒太大關係。
想通這一節,再開口就溫和不少,“這會子你過來,皇上身邊誰伺候著?”
“這,這個嘛,奴才出來的早,當是楊忠那老傢伙伺候著主子。”小路子頭上冷汗只往下掉,我的主子爺啊,您既然要夫人幫您配合您,好歹也收斂點。跟貞婉儀什麼時候不能溫存,非要在今天剛送走七公主的節骨眼上。
“得了,是招的貞婉儀吧。”十娘瞭然,這個小路子可沒有楊忠嘴巴嚴,且也願意買好給她些無關緊要的小訊息。這個情,她還是領的,也就不再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