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蓁道:“你舅舅不讓我告訴你們,因為這些都是猜測,永遠也難以核實。即便是你舅舅當面問他,老爺子礙於臉面,也絕不會承認。
“姍姍自幼聰明伶俐,非常討老爺子喜愛。她跟人私奔,你姥爺傷心至極。二十年過去了,估計老爺子如今總是在想她的好,漸漸淡忘了她的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柳龍安想起在歡合居,老乞丐上樓時嘟嘟囔囔:“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他之所以到歡合居要飯,一定不只為那裡紅火,更因為想到那間雅座前看上一眼。
子蓁道:“你要記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姍姍,別記恨老爺子。老爺子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一直掛念著她。”
柳龍安聞言不禁眼睛溼紅,道:“放心吧舅媽,我一定轉告母親。”
到了傍晚時分,喜琴子回來,設家宴慶祝柳龍安喜獲子爵大師封號。真武子一家也來赴宴。
柳龍安叫出香兒,詢問風浩渺傷勢。香兒告訴他,風浩渺已然大好。又與她商量替風浩渺求情,香兒堅決不允,稱父親得知風浩渺的情狀,口風已有所鬆動。
席間,柳龍安提出辭行,準備明日一早啟程。按照龍鯉願望,將他留在雙峰山,並託付舅舅,送他到修仙館進修。
翌日一早,柳龍安與胡雪準備踏上歸途。
子蓁叫丫鬟家丁取來禮物,送與柳胡二人。其中有龍珠兩枚,極為珍貴。送龍珊珊千年茯苓原體一支,送胡雪萬年琥珀項墜一個,均都價值連城。玄武府也派人送來諸多金銀寶物。
胡雪見到錢財珍寶,尤其是琥珀項墜,喜得眉飛『色』舞,樂不可支。
二人辭別雙峰山,一路駕劍飛行。感到疲勞時,便找塊荒郊僻壤,叫來小院休息。
胡雪雖然不想在歡合居吃飯,卻很喜歡這個雅緻的名字。於是暗中改過咒語,將那個小院命名為歡合居。
聽到這個名字,柳龍安十分欣喜,也更懂得胡雪對自己的深愛。
只用了四天時間,便來到父母所住的山洞之前。
然而,與上次回家時一樣,柳龍安又一次撲空。
洞中一片狼藉。
外廳中,鍋碗瓢盆扔了滿地,到處都是小動物的糞便。內廳中,破爛的被褥裡,正冬眠著十幾條花蛇。
柳龍安反身奔到洞外,一邊高聲喊著“爹!娘!”一邊向四下掃視,希望像上次一樣,父親能夠聽到。
他開啟天眼,卻看不到父親的影像,知道父母遠在十里以外。
柳龍安胸中撲通撲通『亂』跳,預感父母已經出事。
猛然想起,爹孃曾在金海湖避難,急忙帶著胡雪,踏劍飛向金海湖。
來到金海湖畔,用天眼掃視湖中,只見白龍俯臥湖底,父親衣衫破爛,平躺在它的身側。
巨大的半球體透明水層,把他們罩在其中,將湖水阻絕在外。
柳龍安氣運丹田,對著冰面高聲叫道:“父親,母親,我是龍安。我回來了!”
一連喊過十來遍,才見湖心冰塊翻起,忽然濺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條白龍竄出水面,冉冉向他們飛來。
白龍在柳龍安頭頂盤旋兩圈,四足一頓,落在兩人面前。
柳龍安撲通跪在地上,喊道:“娘!娘!”
白龍前足刨地,對著他張開巨口,“昂嗚”、“昂嗚”叫了兩聲,嘶啞婉轉,充滿哀憤。
柳龍安悲從中來,哭道:“娘,我爹怎麼不出來?出什麼事了?”
白龍將頭伸到柳龍安面前,大滴大滴的淚水,撲簌簌落在地上。
柳龍安伸手幫它抹抹眼淚,急道:“您快去帶我爹出來吧。”
白龍向旁爬了幾步,縱身向湖心飛去。稍傾,兩隻前爪抱著柳雲義,又飛了回來,將柳雲義平放地上。
柳龍安撲到跟前,見父親面目尚可辨認,身上卻多有腐爛,顯然已死去多日。
見此情景,柳龍安愣在當地,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他用手探在父親鼻下,又撫『摸』他的胸口,說道:“爹,不要怕,我這裡有神『藥』,這就把你救醒。”轉臉對胡雪道:“快取些培元根和補心草。”
胡雪慢慢跪在他的旁邊,低著頭不敢說話。
柳龍安瞪眼道:“快去!還不快去!”
胡雪鼻中一酸,抱住他的胳膊,哭道:“龍安……節哀呀龍安……”
柳龍安再也忍受不住,伏在父親身上,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