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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聽潮亭

“你可知那兇犯是誰?”張在問道。

“這滿街的海捕文書,恐怕想不知道也難。”男人笑道。

“傳聞那兇犯每年這個時候,必定在風醉樓聽潮亭痛飲一場,徹夜不發,整整一夜都留在風醉樓,連被通緝的這三年也不例外,”張在眼神銳利地說道,“今日堪堪不在,可真是巧了。”

男人微微頷首,迎面對上張在的目光。

“張捕頭,你懷疑我?”亦妖亦仙的眉眼間,仍舊是那副彷彿世間一切都事不關己的無謂神情,唯獨眼底暗湧深不可測,冷不防一眼,望得張在汗毛直豎。

“不錯。”短短兩個字,卻是張在心一橫、預備豁出命去才開的口,“聽潮亭別個都不敢坐,你卻偏偏坐這,還偏挑在今日坐著——想要我不懷疑你,那便攤開手來看看!常年握劍的人,手掌不可能沒有老繭!”

“那便請看吧。”他張開雙手向張在展示自己的手掌——只見他雙掌皙白,簡直白淨得有些不尋常,掌心細膩柔嫩,掌紋錯落有致,略為紅潤,簡直像一雙少女的手,全然不似長年握劍的劍客的手。

不是他。

張在撓了撓頭,頗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

男人將酒壺移到張在手邊,以指甲敲了敲壺身,白玉般的酒壺發出“叮嚶”清響,張在知曉禮數,慌忙往杯中添酒,隨後一飲而盡,再添酒,再飲,一連三杯。

此人即便不是,視之亦非富即貴,他一個小捕頭,斷然得罪不起這等人物。

張在喝得一陣急酒,一股醉意直衝天靈,“實在、實在抱歉,還沒見教公子名姓?”

“不妨請張捕頭猜一猜?”男人再篩一杯,置在他面前,又夾了幾筷子菜在他碗中,“只要你猜得中,這桌上的東西隨意吃,吃不夠還可以叫人添。”

“嘶——”張在雖有幾分醉意,捕快的本事卻是刻在骨子裡,只上下打量這男人一番,信手拈來道,“公子一身石青綢緞衣裳,還有這一桌子價值不菲的菜,可謂富貴逼人,並且公子談吐高雅,右手三指指腹還生有繭,可見時常舞文弄墨,以我觀之,公子應該是個有功名的文人——既有功名,又不願做官,兼家傳武功,還喜歡看些疑案志怪的話本,很難不令人想到杭州的志怪大家,沈燃燈。”

男人撫掌而笑,“妙哉、妙哉……”

樓下木階忽然“奪奪”地響起,聲音不大,卻令二人都停了手中動作,也不再言語。

張在更是屏息凝神,腕口壓在刀鐔處,手心緊貼刀柄。

來的卻是一個女人。

一身火光似的紅,嬌豔欲滴地垂在女人腳邊,一張雪白狐裘披在肩後,卻不顯著臃腫,反將女人過分單薄的身子撐起些來。

她也託一壺酒,置在那俊美男人的桌上。

“酒兒娘,你來了。”男人語氣平淡,張在卻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神光。

女人聞聲朝他開口道:“方才作什麼,這樣大聲。”女人聲音溫柔細膩,頗似足不出戶的閨中少女,又兼有少女所不能及的歲月感,幾分慵懶之餘夾雜些微沙啞,宛如一汪清澈的酒,行客視之以為是水,掬起一捧飲過、平添幾分醉意,才驚覺原是甘澧。

“方才我與這位朋友聊得興起,說話便大聲了些,還請酒兒娘莫怪。”男人低聲道。

“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張在趁他倆說話間隙,邊吃菜邊說道。這是他做捕快這些年來練就的本事,別人與他同席吃飯,聊個半天才動筷,他早已吃得半飽了。

“小女子善釀,本名喚酒娘,此前有個幽州口音的客人喝醉了總‘酒兒娘、酒兒娘’地叫,客人們以訛傳訛,就都那麼叫了。”女人循聲望去,有些難為情地向他解釋道。

張在望見她眉眼,不禁一怔。

她生得一雙桃花眼眸,本應綴上長天明星,動人至極,可瞳仁之內卻黯徹無光,教人不忍細看。

“你……”

“我這雙眼自幼便如此,客官請莫見怪。”酒兒娘面露歉意道。

“無妨無妨,”張在抹了把嘴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

細雨初歇。

出了樓,只見山腰上血色翻湧,與灰濛濛的雨雲撞在一處,粉的紅的黃的霞光一併瀉出,照在面上,他從懷中摸出短哨吹響,遣散了風醉樓周遭埋伏的捕快,悠揚哨音傳得很遠,像是某種失傳的樂聲。

張在望向山外,夜色如墨侵來。

——

風醉樓小廝送了盞樣式精美的燈籠,三籤兩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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