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林漉漪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一定是第三個!”
“哦?何以見得呢?”
“很簡單呀!師父,兩個人一點交集沒有,那還叫什麼朋友啊,一定是欲蓋彌彰,兩個人早在私底下不知偷偷幽會多少回了!”林漉漪分析得頭頭是道。
柳析恍然大悟——那似有若無的異樣感正是如此!何斫與李清幽既是同門,又是師兄弟,十幾年來表面上毫無交集,就像陌生人一樣,不是太奇怪了嗎?
於是柳析當夜提前在何斫屋後蹲伏,欲探聽些訊息,不想竟正巧聽見何斫與魔宮來的人交談,本打算隔天與其詳談,不想第二天何斫竟直說他明日要下山——他可能知曉自己的身份暴露,預備一走了之,但他說的是兩頭話,保不準還會回來。柳析權衡之下,打消了與他對質的念頭,提前利用喧鴿標記其行蹤。
何斫,為什麼要替魔宮賣命?
柳析想不明白,何斫無父無母,自幼在蒼山長大,如今為凌虛四劍之一,蒼山門中,地位只在掌門之下,即便離開蒼山,憑他一身的武藝,不說大富大貴,至少也是衣食無憂,有什麼理由為魔宮賣命?
心劍堂中,柳析、梁斬、花離折三人對坐,相顧無言。
“小草,我覺得,何斫也許有什麼苦衷吧?”花離折率先打破沉默道。
“有個屁的苦衷!難道你們沒有聽師父提起過十三年前的事?師父下山與其他名劍一道滅那些魔宮雜碎的時候,那些被魔宮殘殺的人的慘狀,師父沒有和你們說過?他為這種狗東西賣命,簡直是打師父的臉!”梁斬大怒,拍案而起道,“師姐,你就是太心軟了,要我說,大師姐你根本就不該放他走,咱們三個把他綁到師父面前,看他怎麼說!”
柳析捻了捻眉心:“我們坐在這兒半天,好像也沒商量出什麼來,天這麼晚了,夜裡冷,先回去睡吧。”
以花離折多年以來對柳析的瞭解,她明白柳析此時想要獨自一人待著,便起身道:“好,你也早點歇息,不要累著。”
梁斬餘怒未消,還欲說些什麼,被花離折一把拽出堂來,“師姐,你這是……”
“行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花離折責備地睨了他一眼,“除了給你大師姐找不快,不能幹點別的了?”
梁斬聞言登時洩了氣,垂頭受著花離折的罵。
——
“青花姑娘?”何斫鬢邊冷汗險些流下來。
“對呀,你果然認得麼?前幾日,一個揹著劍的姐姐也似你這般,忽然出現在山門之前,只道是來見一個朋友,原來就是你呀。”支離奇眼睛一亮,接著說道,“那位青花姑娘出手闊綽,掌門便讓她在門中借住了些日子——師父,你應該也見過的。”
“我見過?”明妱啞然失笑,“近來借住在山門中的,哪有什麼青花姑娘,我只見過一個危虞姑娘。”
“怎麼會……她明明告訴我說,她叫作青花的……”支離奇撓了撓頭,不解道。
何斫見他們並不知其中內情,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對二人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青花姑娘就是危虞姑娘?”
“對哦!”支離奇恍然大悟。
明妱摸了摸支離奇不大聰明的腦袋,掩口笑道:“何大哥,且隨我來吧。”
“有勞明姑娘帶路。”何斫說罷,跟上明妱腳步,與明妱一道進了天山山門。
二人徑直前往危虞所住的廂房,叩過幾遍門,無人應答,明妱推門視之,並未在廂房覓得危虞身影。
“餘下的路,就不勞煩明姑娘了。”何斫嚮明妱道了謝,看了看通往山頂的那條路,又朝山頂望了望。
“哪裡哪裡,何大哥遠道而來,是我們招呼不周,還望何大哥海涵……咳、咳咳……”明妱依舊與他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不過那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幾下咳嗽仍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對了,明妱,你的病情……有好轉了麼?”何斫閃身阻住意欲離去的明妱。
“還不是那樣。”明妱撥開他一側肩頭,“煎藥、喝藥,沒什麼好轉,也不見得會變多壞。”
“那、那還算好。”何斫道。
“快去吧,別讓危虞姑娘等急了。”明妱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她能怎麼辦呢?
大抵是沒有辦法的吧。
她與何斫大抵算是舊識。那時她與何斫都還只是孩子,一次論劍時相互交換了名姓,他是蒼山弟子,無父無母,只有師父;她是天山弟子,也是無父無母,打小跟在師父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