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蚊蟲叮咬,灼傷發炎都適用的,呃,應該……沒問題吧?
“師傅,你還疼嗎?”黛蜜兩眼忐忑,弱弱問了一聲。
傷處一片清涼,疼痛已去大半。看著手臂上一圈圈毫無規則,橫七豎八的紗布,夜槿恆搖搖頭,揚唇便笑了,笑意直抵眼底,溫柔得像是早晨西湖水上那纏纏綿綿的煙霧,又似那水上畫舫中傳來的絕妙琴音。
旁邊的周伯看得一愣一愣:多久?公子沒這般笑過了?
“師傅,你今夜到我房裡來吧!……”
漫不經心的一句如同晴天旱雷平地驚起,四周頓時萬物寂靜。
怎麼沒回音?黛蜜迷茫地抬眼望去,只見夜槿恆一臉平靜,一雙湖眸淡若寒煙,而周伯卻是滿臉驚愕。
“怎麼了?周伯?你嘴巴張那麼大幹嘛?”
望著那張懵懂的小臉,周伯在心中長長一嘆:這孩子也有十二歲了,過三年也及笄了,也該懂一點男女之事,怎麼,怎麼這麼不懂矜持?雖是師徒,可也是男女有別的,這話怎麼能隨便說出口?唉,必是這可憐的孩子自小沒了爹孃,少了禮教。也罷也罷,找時間便叫荷大娘好生與她說說。
“好,蜜兒。”許久夜槿恆才淡淡應道。
周伯這下更是驚呆,轉瞬間自憐似地嘆了口氣:公子……你這是怎麼……想必是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忌諱,思想開放了,和自己這輩人不一樣羅……
“公子!公子……南兒來了!”
剛吃完早餐,便聽到一句脆生生的呼喚,回頭一瞧,竟是那夜桃花林裡的小男孩,正看著夜槿恆滿臉崇拜地小跑過來;一滴汗在鼻尖上熠熠生輝。
南兒倏爾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著黛蜜:“愛哭貓?”
黛蜜走到南兒跟前,一個輕輕的爆粟扔了過去:“說誰呢?臭小子!”
“別叫我臭小子,我長大了!”南兒一臉不滿的笑臉微微泛紅,眼睛裡滿是抗議。
“那不叫你臭小子,叫你什麼?”黛蜜雙手一插腰,與他對峙了起來。
“我有名字的,我叫孫南!”
“撲哧!!!”
孫楠?腦海掠過兩人的面孔,圓乎乎的,還真有點像!
“有什麼好笑的?不許笑!我娘說了,這是我爹給我取的名字呢,不許你笑!”那雙圓圓的黑眼睛裡,竟有一滴晶瑩閃爍著,將落未落。
周伯見狀,忙拉過蜜兒低聲道:“南兒是荷大娘的孩子,和我一起住在雲軒南邊的小院子裡,幾年前,荷大娘家鄉里鬧水災,其他幾個娃都沒了,只剩下這最小的南兒。南兒他爹去幫忙治水,也被水給沖走了,孃兒倆一邊流浪一邊尋人,盤川用盡,只能行乞,後來遇到公子,公子可憐他們,便帶回來了,讓荷大娘負責公子的起居。這眠山頂上除了公子和我,就只住著他們孃兒倆了,唉,這麼多年,也有尋過,可是沒有半點音訊,那水那麼猛,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這孩子老念著爹,在這山上又沒有小夥伴,實在可憐得緊啊。”
黛蜜聽完,心裡一緊,不知是何滋味。看著那低頭不語的南兒,心中頓覺萬分酸楚,……這樣的眼淚,我小時候也流過很多了吧。
黛蜜輕步走到南兒前,張開雙臂,緩緩將那他抱著懷裡,那小脊樑挺得異常筆直,小拳頭緊握著放在身體兩側,渾身僵硬。
黛蜜越擁越緊,越擁越緊……心中溢滿感同深受的淒涼。只低低惜嘆一聲,柔柔說道:
“闖南走北, 東西南北 ,南轅北轍 ,南柯一夢,壽比南山,南征北討……你看,這麼多個成語裡面都有個南字哦,你爹給你起了個很了不起的名字呢,以後我就叫你南兒,可好?”
許久,懷中那緊繃的小身子才舒緩下來。小鼻子還忍隱地一抽一抽,好要強的小男子漢。
“以後都不笑我了哦。”
“好,南兒。”
“那……你以後會陪我玩嗎?”
“當然會!蜜兒以後都和南兒玩。”
“不騙我?”
“不騙!”
“那你是不是桃花妖精啊?”黛蜜回頭瞄了一眼夜槿恆,乾笑幾聲:這小子,還念著呢?
“當然……不是。”
夜槿恆看著黛蜜,心中疑惑:她什麼時候又和南兒認識了?什麼桃花妖?愛哭貓?
那小腦瓜在黛蜜的脖頸間使勁擦了擦,身子便騰地跳離了黛蜜,直奔夜槿恆。黛蜜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感覺脖頸一處涼意,低頭一看,這才驚覺那處衣裳已是鼻涕與眼淚齊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