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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胸口剎那一緊,那錐心刺骨的痛意又侵襲而來。他一抓胸膛,驀地重重喘氣。

但下一刻,他又詭異的笑了起來。他笑的低沉沙啞,笑得分外自嘲:“又離開了一個……”

又走了一個……

他的這條復仇之路,埋葬了多少人。成千上萬的屍骨被他踩在腳底,他們之中,有他恨的,亦有和他無關,更有像黎紫一般忠心耿耿之人。他以為自己麻木了,以為他們的死,他都不屑一顧,以為他殺每一個人,都是理所當然。可是為什麼,心還是會痛?

從最初到現在,還是痛的?

長夜漫漫,彷彿黎明只是一個天方夜譚。待著這空洞的黑暗裡,人不由自主的脆弱。而當一切人都已遠離,只剩自己孤單一人時,他會不會感到前所未有的……”

害怕?

漠西西營,一片哀鴻遍野。毒氣雖然已止,但原有的傷患仍舊苦不堪言。祁明夏遊走在一個個狼藉的營帳前,雙目赤紅。他攥緊拳頭,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一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將士,氣竭而亡。而更多的是芶延殘喘,痛不欲生。

他不知該如何,他怎麼去救贖這些無辜的人。

此時雲翹從身後走來,她見明夏高大的背影,此刻看上去無限悵然,便不由得哀傷一嘆。她上前挽住明夏的胳膊,把小腦袋靠在他手上:“哥哥,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祁明夏側轉過身,瞅見雲翹微溼的眼眸,一時竟是無語。自從黎紫的事情過後,她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乖恬起來。她知道自已犯了錯,於是竭力的彌補,而這幾日她更是忙前忙後,不辭辛苦的幫助所有人。

哪怕她自已身上的毒,也愈演愈烈起來。

“咳——咳——”

祁明夏想時,雲翹已在輕微咳嗽。明夏把身上的披風卸下,披在她身上,遂道:“進帳吧,小心著涼。”

“嗯。”雲翹報以明媚的微笑。

明夏看著她嫣然一笑,突然發覺心裡無法恨她,更無法遷怒與她。或許父親也是因為看見這般的雲翹,才選擇沒有殺了那個女人。因為他知道,一個善良剔透的心,在經歷仇恨以後,再也回不到原初。而他更不想雲翹,有這樣的一天。

想時,祁明夏深深閉眼。

他迎風而立,甲冑觸碰著風,發出低沉的銳聲。隨著他緩緩的闔目,西營裡燈光晦暗,滿目瘡痍的一切都被刻入腦海。而與此同時,他亦聽見了錚錚的鐵蹄之聲。仿似有千軍萬馬,正鋪天蓋地的襲來,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人會死。

他的戰士們,或許都會死。

他的國家,更會不復存在。

但即便如此,仇恨啊……

何時會停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機

大漠的風如故的颳著,帶著遠方微腥的塵土。成熵的馬蹄聲已瀕臨丘都,瀧克的右翼軍節節潰敗。皇帝已下召旨,左翼軍必前去迎戰,保衛祁胤。可如今左翼軍中,病疫肆虐,哪有實力與敵軍拼死一戰?而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左翼軍上,戰或不戰,生與死亡都箭在弦上,只待祁明夏一聲令下。

此時的漠西西營,分外寂寥。

燈光微明,攏在帳篷內,宛如漆夜裡獨亮的星光。它雖柔弱,卻是一盞指引前路的明燈。帳外有許多戰士,他們席地而坐,一個個屏住呼吸,伸脖探望。而帳內仍是毫無動靜,只有人影在氍毹簾幕上微微跳動。

“戰,或不戰?”

端睿王坐在上位,粗糲的手指指著羊皮地圖的一方,他乾淨利落地問道。

位下坐著祁明夏,劉欽與眾多位左翼軍的將士。其中一名大鬍子將領坐在端睿王一側,目光在成熵進犯的線路上,徘徊遊走。

“王爺,戰吧!反正橫豎是一死,身為軍人不死在沙場,何有顏面?”他目光如炬,言辭灼灼,引的一旁的劉欽攥拳。他附和道:“是啊,我們不怕,將士們都不怕!”

“對,我們都不怕!”位下的兩排將士們不約而同的振臂高呼。

端睿王沒有說話,而是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他的猶豫讓眾人稍稍緘默,不時,一瘦高的將領說到:“王爺,我們左翼軍乃是祁胤最後的依靠了,此時一戰,不過是送死。不如等軍中元氣恢復再做打算。打仗不是一刻兩刻的事,得從長計議。”

他拂了拂腮邊的長鬚,淡淡說來。他說罷,有營帳中跪坐一排的將士裡,有數人點頭認可。

兩方說法均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