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湘月出來,又吩咐道:“女兒,你如今嫁入文家,切莫任性妄為,早睡早起,勤侍家婆夫君,莫讓人笑話我周家教女無方。”
“女兒知道。”顧湘月乖乖點了點頭,她跟周文賓一樣,十分懼怕父親,她看了一眼周文賓,心中難過起來,跪了下來,“爹爹,母親,哥哥,往後湘兒不在身邊,還請多多珍重。”抬起頭來已是滿臉淚水,老太太忙拉起她來摟在懷裡安撫,周文賓心頭一酸,偏過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 ①註釋,賢賢易色:對妻子,看中品德,不看中姿色。
☆、舊事重提
回到家中,一直沉浸在新婚甜蜜中的顧湘月這才想起成親那日不見李端端,在京城一年中,與文徵明每日相見,她卻不曾問起李端端,只是以為李端端早已跟徐禎卿回家去了,而且回想當時鬧洞房,徐禎卿一句話都沒說,早早地就離開了。
她問起來,文徵明也不隱瞞,內疚道:“只因我氣得李姑娘投太湖自盡,昌谷再也不肯理我了,是我的錯。這些時日我忙於親事,明日我便上門賠罪去。”
顧湘月又忙追問,聽文徵明說了詳情,不由氣往上衝,大聲道:“端端是無辜的啊!她本是千金小姐,誰願淪落青樓?她家這樣本來就夠慘的了,你還雪上加霜!四年了!我才知道她死了!”
她大哭起來,文徵明頓時手足無措,連連作揖道:“娘子莫哭!是我對不住李姑娘,我當真不知李姑娘會當時也是我誤會了她”
顧湘月哭道:“以前我被嚴耒吉擄了去,若是被他奪了清白,活著回來,你是不是也要逼我自盡了你才甘心你才高興?你們看人就只看身份,從來不管人家善良可愛,這些女子都該死是吧?你們都高貴,從來不懂生活的艱辛。”
文徵明急道:“湘兒,你這話嚴重了,我不是那樣的人”
“哎呦,小姐姑爺為何才三日就吵架了?”竹香忙跑過去笑道:“小姐,仔細驚動了老太太,將姑爺一頓家法,打得一個月下不來床,你也不心疼麼?”
顧湘月抽抽噎噎道:“會會麼?婆婆怎會打自己寶貝兒子?”
“當然會!”竹香向文徵明眨眨眼睛,“小姐才過門,老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定是責罰自己兒子,哪有怪你的道理?”
顧湘月瞪了文徵明一眼,抹淚去了。
文徵明長嘆一聲,自去徐府請罪,他相信只要徐禎卿原諒了他,妻子也會消氣,誰知他去了徐府,徐禎卿卻仍然將他拒之門外。
他只得怏怏而回,他理解徐禎卿,倘若別人將顧湘月逼死,他也會同樣放不下,這不是一句道歉便可以化解的,除非李端端活過來,否則這死結便是一生難解。
回到家,顧湘月躺在床上只是不理他,他又不知如何去哄,好不煩惱,只得又出門去約唐寅祝枝山喝酒。
祝枝山見面笑道:“怎麼不陪新婚嬌妻卻來找我們這些光棍喝酒?”唐寅笑道:“我可不是光棍,我有九娘這位紅顏知己,你說便說,別扯上我。”看文徵明悶悶不樂,道:“衡山有心事?”文徵明又將前後說了一遭。
“誰讓你只觀其外而不解其內?”祝枝山笑道:“你可記得白樂天曾賦詩一首致使關盼盼懸樑自盡?當時你聽說不是還十分惋惜麼?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枝,歌舞教成心力瘁,一朝身去不相隨,你能說青樓中便沒有可歌可泣的女子麼?”
唐寅皺眉道:“老祝,你休要落井下石,我們都知衡山性情,怨只怨我們當初讓那兩位姑娘在石湖勾引衡山,這才讓他心存忌憚。衡山,你也別擔心憂慮,待我與老祝去找昌谷為你說情。湘月妹妹只是一時傷懷,過些日便會消氣。”
文徵明遲疑半天,道:“老祝,子畏,你們一向風流自命,倒不如教我如何哄好湘兒才是。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我如今確實懊悔萬分,卻也於事無補,至於昌谷那邊,還要勞煩二位了。”
祝枝山笑道:“這也簡單,回家後她若是還不理你,兩個大耳刮子打過去,馬上奏效。”
文徵明嘆了一口氣,喝了一杯悶酒,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唐寅一把拉住他,笑道:“你聽老祝瞎扯!先坐,我唐子畏擅長者,一之丹青妙筆,二之竊玉偷香。你只管照我說的做,回去後無須去刻意討好於她,素日裡她喜歡看你做什麼,你自去做便是,以我對湘月妹妹瞭解,她不到一日必然忍不住向你示好,到時你再好言安撫也不遲。你越急於讓昌谷原諒你,越是提醒湘月妹妹李姑娘自盡這件事,她便越無法放下,反不如做她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