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聲音倒是十分好聽。不說是那個唱歌的公子嗎?裡面還有誰?大白天的,這是在做什麼?
“人家好想嘛…忍了這麼久,人家…人家忍不了了!”另一個聲音嗔道。聽起來是個未成年的男童。
挽月不由駐在了門前,舉起手不知該不該敲下去。
“那你便去尋你青哥哥。”男聲微冷。
“去就去!哼!”
門被重重拉開,挽月唬了一跳,定睛望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氣鼓鼓地抿了嘴,飛快地從她身邊擦過,向著院外去了。
挽月呆了一會,回想著這男孩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男童長得非常漂亮,只是眉眼間似乎戾氣環繞,嘴唇有種不正常的猩紅,臉色又煞白煞白的。挽月暗暗嘆息,多好的少年,就這樣被糟蹋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些書生讀著聖賢書,卻又愛整些么蛾子。什麼書童,這分明就是孌人!聽這話音,似乎還是和他人共用孌人……
這樣的人竟值得鳳娘另眼相看?挽月心道,這樣猥瑣下流的傢伙,倒不如扔給楊萬名,換一萬兩紋銀花花!
想得出神時,見面前的門正在緩緩自行合上,急忙伸手一推,大大咧咧就進了屋,不客氣地叫道:“七公子何在!”
凝眉一看,見一個月白衣衫的人坐在桌邊自斟自飲,那姿態當真是瀟灑風流。
聽見她呼喝,那人緩緩側過臉來。他長得竟比沈辰還要好,氣質更是勝了數籌。要是多在街上走一走,沈辰這“京城第一美男”的名頭可要易主了。
確實當得起鳳娘評價的“顛倒眾生”四個字。
挽月重重皺起了眉這人怎麼這樣眼熟?
這人見了挽月,心中也轉著同樣的念頭。
二人齊齊怔了片刻,挽月驚覺自己正望著一個斷袖發愣,而自己此時正是女扮男裝,不由吊起了眉毛,清了清嗓,說道:“我就是這裡當家的。他們叫我二當家。”
這人眼睛一彎,笑道:“二當家的過來坐。”心中暗暗想道:像這樣的小廝,看著都一般面熟,平日裡倒不會留神一個個去看,若是有人偷樑換柱混在裡面,也很難察覺。這位二當家的倒是懂得大隱隱於市。
挽月默默在他對面坐下,見他取了一隻新茶杯,倒上半杯碧茶,緩緩推到她這一邊。他的手也生得極好,手指修長,白白淨淨,卻絲毫沒有陰柔之感,一望就知道是真真的男兒的手。
就是這雙手不知撫過那男童多少回,挽月一想,冷不丁就打了個寒顫,嗓子也變得乾澀起來,正想抬起那茶來吃,想到它出自這雙手,送到嘴邊的茶杯生生頓住,僵持在半空。
她重重一咳,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道:“事不宜遲,我這便帶公子離京避禍。”
他帶著笑意嗯了一聲,起身跟在她後面。
挽月有些驚奇,他倒是不管不問,原以為還要東扯西拉說上一堆麻煩話,再解釋小半個時辰呢。
她回了幾次眸,見他只笑笑的跟著她,心中自在起來,到了後巷,請他上了灰篷小輿,自己屁股一歪坐在車轅上,輕輕甩著馬鞭直奔城門而去。
到了城門下,果真被攔住。
“老馬,脊背癢了?敢攔風月樓的車子?”挽月邊說邊虛空舞了兩朵鞭花。
城門守衛呲著一嘴黃牙笑道:“小二哥又替風月樓跑腿兒?怎不見他們當家的賞你個黃花閨女當媳婦?”
“呸呸!窯子裡的黃花閨女你稀罕,我不稀罕!趕緊的讓開,莊子上還等著呢,今兒那位爺可得罪不起!”挽月心中有鬼,生怕他定要掀簾子瞧瞧,急忙打岔著要走。
“得罪不起的爺?送的哪位姑娘去侍候?我瞧瞧能不能侍候好了。”老馬擠眉弄眼,一徑往簾子裡瞅。
“哎哎”挽月用身體攔住他視線,“那位可是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裡,再耽誤,他若是惱了,當心割你腦袋去做尿壺!”
老馬眼珠一轉:“曉得了,定是那藏頭露屁股的歧王世子了。”
挽月撓了撓頭,“可不是我說的,讓路吧您老。這位可是有許多怪癖,咦~”她撇著嘴擺了擺手。
“真得罪不起,樞密老爺的兒子都敢動,我長十個腦袋都不夠他砍的。”老馬嘀咕著,揮手放行了。
第10章 青明山
出了城一路南行,離了官道,轉入鄉野黃泥路。
為著這樁婚事,挽月一顆心像是給拘在牢籠裡,乍然出了城,頓時感覺放虎歸山,說不出的愜意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