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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配合”,他當年能否在館陶城下討到任何便宜。這導致他對少年人既愛又怕,愛其才華,希望其能成為自己的張良韓信。又怕其翅膀太硬,有朝一日不甘心再蟄伏於自己之下。所以,這兩年多來,他對程名振不斷地拉攏示好,又不斷地小心防範。一方面將其視為自己手中的刀,讓其為自己殺人打仗。另一方面,又恨不能立刻就毀了他,以免哪天駕馭不當,立刻被其所傷。

而無緣無故自砍臂膀,又會寒了弟兄們的心,也會成為江湖同道的笑柄。張金稱不是莽夫,不願意因小而失大。更不願意因為一個程名振處置不當而絕了自己招徠天下英雄的路。反覆斟酌後,他甚至在自己心裡設了幾個底限,哪幾條,只要程名振不犯,自己就儘量容忍他,不跟他“較真兒”。

所以,當他發現程名振打著替自己討債的旗號,實際上是跑到平恩躲避自己的鋒芒時,非但沒有憤怒,反而偷偷在心裡鬆了口氣。這樣也好,彼此距離遠一些,誰都不會心煩。只要他還在鉅鹿澤麾下,就能替鉅鹿澤帶來利益。

事實上,程名振在平恩的所做作為,也的確給鉅鹿澤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利益。周圍郡縣被嚇得接連納貢不說,鉅鹿澤也因為與外界有了一道隔離屏障而愈發安全。官軍想要進剿,先得滅了程名振夫妻的錦字營,然後才能威脅到澤地內。而在他們將程名振夫妻擊敗之前,鉅鹿澤有充分的時間做迎戰準備。

但現實與希望卻永遠背道而馳。程名振沒有明顯的背叛舉動,也沒有跟官府勾結,出賣鉅鹿澤。可他在張金稱眼裡卻犯下了更不可饒恕的錯,永遠不可饒恕。

第三章 朝露 (六 下)

然而那件事,張金稱又不能確定程名振真的做過。他手中有很多很多證據,但沒一件證據是直接的。這導致他在說服其他老夥計跟自己一道採取行動時分外艱難。郝老刀和孫駝子到最後雖然勉強答應了,卻不願意與程名振和杜鵑正面衝突。薛老二雖然一如既往地站在了他這邊,臨別時的眼神中卻充滿了疑慮和不安。

反覆思量了一夜,直到東方大亮,張金稱也沒整明白自己之所以急著收拾程名振,到底是無法容忍其罪行呢,還是無法看著他的威望一天天攀高,甚至漸漸要超過自己一頭。他唯一想明白了的事情是,程名振之所以不緊不慢地沿官道向平恩趕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和麾下這三萬餘兄弟睡不踏實。疲憊之兵打不好仗,屆時這狡猾的小兔崽子和城裡的那頭母老虎便能找到機會一道逃走。這讓他心裡更痛恨程名振,痛恨得牙根兒都發癢癢。他下定決心,自己絕不上當。寧願追到天邊去,也不讓小兔崽子夫婦的奸計得逞。

正迷糊間,外邊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喧譁。張金稱“騰”地一下從臥榻上跳起來,赤著腳抓起橫刀,怒喝:“怎麼了?誰在外邊?”

吵嚷聲立刻小了下去,數息之後,少當家張虎陪著笑臉走了進來,“啟稟父王,外邊沒什麼事情。幾個不長眼的傢伙前來問幾時開始攻城,被兒臣都給打發了!”

“嗯!”張金稱皺著眉頭,身體一陣陣發虛。疲憊和煩躁就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令他眼前一片模糊。“你怎麼跟他們說的?”為了維護一個王爺的形象,他強打精神追問,“弟兄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張虎也是一夜沒睡,頭上頂著兩隻黑眼圈。“兒臣剛剛帶人巡視過,弟兄們情緒都很穩定。大夥巴不得立刻攻進城去,將那些忘恩負義的傢伙千刀萬剮。但兒臣以為,城裡的守軍不足為慮,關鍵的威脅還在外頭……。”

這一點,他倒是跟張金稱想到一起去了。杜鵑的武藝的確很高強,但渾身是鐵也捻不了幾根釘子。程名振可就不一樣了,這傢伙狡猾得像一條毒蛇。雖然他身邊只帶了五百騎兵,可誰能料到他把毒牙藏在什麼地方了。雙方真的打起來,一點突發因素都足以影響整個戰局。

“兒臣其實也沒把話說死。只是讓大夥先去安排戰飯。等您擂鼓升帳時,自然會做出決斷。”見張金稱遲遲不表態,張虎以為自己的安排有誤,趕緊試探著補充。

“你做得沒錯!”張金稱疲倦地笑了笑,低聲回應。這就是張虎和程名振的區別,他從來不會像程名振那樣只要以為方案正確便自作主張。並且他懂得揣摩長輩的心思,不像程名振那樣骨子裡總是帶著某種難以掩飾的驕傲。如果程名振肯像張虎這般“尊敬”自己的話,張金稱甚至曾經希望把程名振也認作義子。這話不是沒人偷偷向小賊暗示過,但小賊卻始終沒給回應。

“咱們人數是小賊的幾倍,沒必要怕了他!”得到張金稱的肯定,張虎又笑著追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