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綬帝痛失劉永誠和劉聚,已是憂心如焚,聞言點頭,“朕心中有數了,上次杭家幸虧她向楚玉開口才保下全家性命,這次趙輔和彭倫進京,不知她還肯不肯援手,有沒有法子再虎口奪人”
“如此可以試探一下她在襄王爺心目中到底還有多少地位,殺覃包的事雖能證明她還是很重要,可是遵從了太傅的意思遣她出府……這中間,孰輕孰重就很容易分辨啊”
懷恩皺眉道:“依奴才看,倒不是那麼回事,其中緣由弄清楚之後也許對我們有用。”
成綬帝眼前浮現那日探襄王府時,楚玉那份錐心疼痛之態,點頭表示贊同。
接下來幾日,泠然明顯感覺到小皇帝的刻意結好,可疑之餘,看碧晴又喜又憂的模樣,甚是好笑。
小寒這天,天寒地凍,從夜裡開始就天降大雪,泠然和幾個姐妹受到照顧都分成一班值日,在乾清宮外站著等皇帝下朝,所有的宮女太監都使勁跺著腳,向手上呵著氣,避免手腳凍僵。
碧晴見成綬帝坐著暖轎,頭上遮著黃蓋傘遠遠從飄飛的大雪中回宮,興奮得兩腮通紅,像兩隻大蘋果。
鑾駕漸漸近了,泠然發覺成綬帝的臉色倒是不太好,瓷白的肌膚上沒有一點血色,在看到她時卻還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下大雪怎麼都站在這裡呢?”他溫和地問著。
值殿監忙答道:“這是奴才們的職責。”
成綬帝道:“時下文人墨客們流行賞雪飲酒,命人多燙些酒來送到東暖閣中,朕要與她們圍爐敘話。”
說是她們,其實排除了其他的宮女,在諸人豔羨的目光中,成綬帝領了泠然姐妹四人進暖閣避寒。
內侍們送上了撥得正旺的爐火,成綬帝又命他們搬來五張特製的暖凳來,令姐妹四人坐下。
沅兒等三人都有些受寵若驚,一再推辭。
“這是聖旨宮中多無趣,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你們就不能給朕心頭一點暖意麼?”成綬帝率先坐下。
泠然默不作聲在距離皇帝最遠的位置坐了,她們三個才侷促不安地告座。
“剛才見皇上有不豫之色,是有什麼煩心事麼?”碧晴首先動問。
成綬帝正喜她這話問到點子上,張了張嘴,想回答。
泠然執起爐子邊靠著的鐵條戳了戳炭火,嘆道:“用這個烤東西來吃倒是不錯。”
碧晴帶嗔地橫了她一眼,她無可奈何地笑笑。
成綬帝卻道:“嗯,泠然的主意很不錯,懷恩吩咐他們弄些……”皇帝想是沒有什麼經驗,說不下去了。
泠然接道:“來些成串的小牛小羊肉,再來點地瓜芋頭之類的,最好來幾個叉子醬料。”
懷恩應著點頭出去了,一點司禮監大太監的架子都沒有,四女對他的印象都大好。
不一會兒,熱酒等物上來,備上的東西倒比泠然說的豐富很多,許久沒有享受過豐盛美食的姐妹們頓時眼前發光。
外頭大雪紛飛,室內溫暖如春,被凍僵了的手腳很快復甦,再加上皇帝又十分溫柔可親,四女漸漸都活絡起來。
成綬帝看泠然也開始說笑,便朝碧晴道:“適才你不是問朕有什麼煩心事麼?”
碧晴急忙點頭,將手上烤的一串肉呈上去。
成綬帝推了,略顯青澀的面上浮起了更深的憂傷,“朕是為了國家棟梁擔憂啊今日在這裡沒有什麼皇帝,不分大小,咱們隨便說說話,朕也是六神無主,你們但凡有什麼主意的,儘管說說看,就當是說笑,不妨事的。”
碧晴道:“皇上請說。”
泠然低著頭,總覺得皇帝跟碧晴有點一唱一和的味道,也就低垂眼簾裝作沒在意他們的談話。
成綬帝看了她一眼,“趙輔和彭倫不日就要被押解進京,朕看太傅殺意已決,唯一能攔得下來的人就是襄王,可是他至今還沒有上朝,這可如何是好?”
泠然想抗住不表示出一點壓力,手上戳到一個馬鈴薯,卻“噗通”一聲掉進火爐裡,濺起不小的灰塵和火星子,沅兒忙不迭幫她給撥出來。
成綬帝看她反應不小,心裡很高興,說道:“張姑娘,可否再麻煩你一次?”
泠然抬起頭,臉上木然,“皇上,你知道奴婢已經被逐出王府,與楚家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能為皇上分憂了,襄王爺……他總有一日會上朝的。”
皇帝卻不以為然,舉起一杯酒示意她乾杯。
泠然兩輩子都不會喝酒,那一次在石亨府裡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