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追。”李緬寧坐下,回答。
“誰追得更猛點——總有一個主動在先的吧?”
“你讓我說,我當然得說肖科平比我猛了。我記得咱們認識之後,是你首先提出幽會的請求的。”李緬寧望著肖科平說。
肖科平笑:“第一次約會的電話絕對是你打的,我記得很清楚。”
“那是在你再三暗示後,我想我要不打那個電話就太折磨你了。”
“無恥。”肖科平笑,誰老跟我念叨他特孤獨特空虛?”
“你也沒少跟我表白只重感情不愛錢。”
“那你們離婚時是誰蹬的誰?”錢康打斷他們熱烈的交談,“她可說是她蹬的你。”
李緬寧頓了一下,看了眼肖科平:“這倒不假。”
肖科平臉上仍有淡淡的笑意,但眼睛不再正視李緬寧。
“你也夠慘的。”錢康快慰地笑,“怎麼連個媳婦都留不住。
早認識我呀,我教你幾招兒。”
“這話得這麼說。”李緬寧眨眨眼開口:“她對別人可以將就唯獨對我偏不將就。”
說完他哈哈笑,十分得意。
肖科平在一旁也不禁笑爾。錢康看在眼裡,頗為鬱悶,偏又一時語塞,只好昂昂然——沉默。
“李緬寧,李——緬寧!”韓麗婷隔著房門拉長聲音叫。
李緬寧含笑揚長而去。
“你笑誰?”韓麗婷指問李緬寧。
“沒有,就是滅了胖子一道。”李緬寧儘量令語氣平淡,不使開心流露。
韓麗婷手按腹部,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麼啦?”李緬寧問。
“胃疼,晚飯吃得不舒服。”韓麗婷打了個逆嗝兒,“我胃部動過潰瘍手術。”
“年輕輕的怎麼得了個胃病?”
“我能躺會兒麼?”韓麗婷額頭冒出米粒大的汗珠兒,疼得彎下腰,“大兵團”
“躺吧。”李緬寧忙過去攙扶她,“要不要喝點熱水?”
他倒了一杯熱水端過來。
韓麗婷躺在床上呻吟“你這兒有治胃疼的藥麼?顛茄、普魯本辛都成算了,你這兒什麼藥都沒有。”
“疼得很厲害?你帶針呢麼?扎針不是也可以止疼?”
“我不敢給自己扎,我怕疼。”
韓麗婷的臉在昏暗的燭光下白得驚人,平時那些爭強要勝、賴皮賴臉的勁兒此刻蕩然無存,格外憔翠格外外薄十足一個脆弱的女人。
她側身蜷臥,身上的骨節塊塊凸出。
她哭了,幾滴沉甸甸的淚珠順著顳側流進耳朵。
“你告訴我穴們,我給你扎。”李緬寧說。
韓麗婷掀開層層衣襟,袒露出來的肚子上一道豎長紅紫的刀疤在蒼白乾枯的肌膚間十分醒目。
“看著那麼一個快樂的人”李緬寧驀地有些辛酸,拿著銀針的手一個勁顫抖。
突然來電了,住宅區每座樓的窗戶都星星點點地閃亮了。
電視也重新出現畫面:一位古代婦女一翻白眼旋轉著仆地昏倒
肖科平敲門進了李緬寧房間:“晾的衣服忘收了。”
李緬寧正用被子蓋住閉眼昏睡的韓麗婷。
肖科平懷抱幾件洗乾淨的衣服關了陽臺門回屋。
李緬寧默默地坐在床頭,他感到燥熱,脫下套頭衫,韓麗婷的臉被他遮住,只露出一把烏黑散亂的長髮。
“快到節日了,沒準要來查戶口。”肖科平站著一件件疊衣服,語氣委婉。
李緬寧彎腰從腳丫子上揪下兩隻襪子,揉成一團放到鼻尖嗅了嗅。
肖科平抱著成摞的衣服往門口走了幾步,停住回身:“能勸你們一句麼?”
李緬寧把襪子扔到藤椅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雖說時代在變,道德還是古代那道德,再說李緬寧你也應該對人家小韓負責。”
見李緬寧只笑不語,她又說:“小韓我也勸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
語氣、表情均十二萬分誠懇。
“那是對敵人。”李緬寧凜然道,毫無愧色。
肖科平忍氣吞聲帶上門出去。
錢康正在房間裡的檯燈下非常認真地看一本不知什麼鳥人的著作,翻過一頁,臉也隨之轉個方向。
肖科平進來,把衣服放進衣櫃,然後坐在一邊發徵“那倆睡了?”錢康放下書含笑問。
肖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