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
這宅院當然不是歐陽昱此番置下的,而是不知是哪一任的兵部官員笑納了這城中富商巨賈的美意,翻作兵部將官在城中的住所。
陸琅琅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
她悄無聲息地躲過層層的看守兵士,一路翻到了住宅的後半部分。她躲在一處暗影裡,看著這個最中心的院子。
這間院子比宋家夫婦的院落居然大了不止一倍。園中有些花樹,處處影影綽綽,明亮的燭火光明從正房的窗格投射進院子裡,映得那猩紅繡金的門簾在夜晚間格外的醒目,讓此間的雕樑畫棟顯得格外的奢靡。
有一股淡淡的異味浮動在陸琅琅的鼻端,她不由得鼻頭微皺。這不是花香,而是一種油脂的香味。陸湛曾經帶她夜探過一個豪宅,那裡的主人便是徹夜點著這種據說是鮫人體脂煉製出來的燈油,據說據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一小罐燈油可值百金,很受一些達官貴人的追捧。
可陸琅琅偏覺得這種東西噁心,有一股說不出的惡臭。心中對於歐陽昱的這種做派極為反感起來,沒想到,這人不但人後品行不好,居然生活如此奢靡敗壞,盡是那些頑固的惡習。
陸琅琅直覺不喜,心頭都讓浮現了一種無法明言的失望,她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但是這種感覺比在面對歐陽昱給她下套時更讓她覺得不舒服。
陸琅琅沒有褪走,反而更想進去看看這個傢伙到底能爛到什麼程度。她的眼睛在四下逡巡,突然就發現這院中有些不對勁兒,在一些極為隱蔽的角落,居然埋伏了人。
那個混蛋這是要幹什麼?要這麼怕死嗎?睡個覺都讓這麼多人守在外面?陸琅琅不敢貿然動作,只是豎起耳朵細細地聽到屋裡傳來的聲音。
屋中有人在說話,聲音低低的,但是音調卻有些尖尖細細的,並不悅耳,而且距離實在太遠,聽不清他們具體在說什麼。
陸琅琅暗罵了一聲,心道今晚還白跑一趟不成。
她伏在暗處,心中數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們離開歸州府,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今晚抽空出來,已經是難得。明後日要是謝老婦人向宋老太爺告別,宋家少不得還得設宴,那樣再想出來就更難了。
陸琅琅想到這裡,決意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整一整歐陽昱。
只是這屋中到底是不是歐陽昱她還不能完全確認。怕誤傷無辜,她伸手在暗囊裡摸出了一個未開刃的迴旋標。運上內力,一使巧勁,黑色的迴旋鏢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度,無聲又迅疾地刺破窗紙,射入了室內。
室內不知何人一聲驚叫,那聲音有些異常的尖銳。
這絕不是歐陽昱的聲音,陸琅琅一怔,心想莫不是這次真的弄錯人了,可是歐陽昱已經是歸州府軍中最高的將領,除了他還有何人敢住這院子?那聲音尖細,莫不是真的弄錯了。
原來寂靜無聲的院中,頓時猶如沸騰的水面。從各個隱蔽處數個侍衛撲了出來,有人撲向了正房,有人躍上了牆頭,向外謹慎地四處張望。
陸琅琅心中一凜,心道今晚是自己今晚大意了,方才從暗處跳出來的侍衛,有幾個,她方才都沒有察覺到,這裡面定然有高手。她這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陸琅琅伏在那個暗處,猶如石頭一般,一動不動。只聽到有人喊,“督軍大人,督軍大人,你可安好?”
那臥房厚厚的門簾被猛的掀開,一股濃得幾乎如煙的暖氣就從那門簾掀開的部分緩緩的瀉了出來。
有人在門簾處尖聲呵斥,“一定要把這個毛賊一定給我抓到,我倒要看誰敢在爺爺頭上動土。”
這聲音外強中乾,還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的。
陸琅琅撇撇嘴,嘲諷地一笑,還爺爺呢,給她做孫子她都不要。算了,看在這人莫名其妙的被自己嚇了一跳,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她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陸琅琅心想著。準備趁這些侍衛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撤走。可那位督軍大人正站在正屋門口在發飆,有眼尖的侍衛,忙過去幫他撩開簾子。
濃烈的暖香夾雜著鮫人油膏的異味隨著屋中的暖氣就衝了出來。陸琅琅一貫靈敏的鼻子比 其他人更強烈地感受到了這股衝擊,不由得頭腦發沉,一股戰慄從鼻端直奔腦門而去,毫無防備,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
陸琅琅心知不好,飛快地轉身,沿著屋簷陰影裡邊向外飛快地掠去。
院中有人大喝一聲,追。
數道身影騰空而起,緊跟在陸琅琅的身後。他們手中的利刃悍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