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話都輪著說了好兩遍了,歐陽熙跟陸湛兩人都暗自覺得這麼著不行,那就繼續喝酒吧。
男人喝酒,自然不能把剛定親的小娘子喊出來,於是一直等到這頓酒從中午一直喝到天黑結束,歐陽昱都沒能見到陸琅琅。
惆悵得歐陽昱抓心撓肺的睡不著,晚上爬上了房頂上待著,伸長了脖子,希望陸琅琅能跟他心有靈犀,也是半夜睡不著,跑來見他一面。
他這幾日,白天忙著軍馬糧餉,分析戰情動向,晚上還去蹲水泡子抓大雁,亢奮的勁頭過了,無邊的疲累泛了上來。他索性躺屋頂上一趟,信手拔了一根長在了瓦簷縫裡的蒿子,抽出那嫩芯,叼在嘴裡慢慢嚼。
月色空明,橫空隱隱,說不出的惆悵寂寞。恍惚間,有個影子落在了他的臉上。歐陽昱驚喜,“你來了。”
陸琅琅瑩白的小臉在月色下粉頰生輝,一雙眸子含羞帶喜,跟往日的淘氣大為不同,望著他只笑不說話。
歐陽昱心中高興,“我們今日定親了,你高興嗎?”
陸琅琅兩眼笑成了一對彎月,突然湊了過來,在他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
歐陽昱美得心花怒放,伸手就去拉她入懷……
可身下陡然一空,整個人翻滾了下去……
歐陽熙被屋頂上噼裡啪啦的瓦碎的聲音給驚醒了,“什麼人?”哪來的毛賊敢在這裡撒野?
窗外有個影子一閃而過。歐陽熙一驚,就跳了起來,開門衝了出去。
誰知,老大個黑影,一手掛在屋簷邊上,整個人吊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像只大守宮。
歐陽熙定睛一看,“老麼,你不睡覺?”他疑惑地看了看屋頂,又看了看歐陽昱,“鬧春哪?”
歐陽昱自己也嚇了個半死,第一個念頭是茫然四顧,陸琅琅跑哪去了?再晃晃腦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不過是春夢一場,他那夢裡的動靜鬧得太大,整個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他哀嘆了一聲,鬆手跳了下來。
歐陽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該不會是等著你媳婦兒過來看你吧?”
歐陽昱哀怨地看了他哥一眼。
歐陽熙一看他居然預設了,忍不住樂了,逗他,“她不來,你就去看她唄。”
歐陽昱瞪了他大哥一眼,“有童翁和她爹守著呢,你覺得我闖得進去嗎?”
“所以你就在屋頂上等著她來?”歐陽熙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定親定成了缺心眼了吧?我這個大伯在這裡呢,哪家姑娘好意思還沒過門,就先過來闖空門?”
歐陽昱難得賭氣,“那你還是早點兒走吧!”
歐陽熙嘖嘖兩聲,“用得著我的時候喊大哥,用不著的時候喊老大。這才剛定親,就要攆我走。你這小沒良心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歐陽昱垂頭喪氣地轉回屋裡,蹬了鞋,就往臨窗的塌上一躺。
歐陽熙看了一場好戲,決定回去東海,一定要給爹孃好好學上一遍,“你別忘了,後日我跟陸家一同啟程,你有空便送送,沒空的話,我便代你送了。”
歐陽昱哀嚎了一聲,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陸湛脾氣軟和,但是做事卻很乾脆,說走就走,他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行囊,自然也不需要多收拾。而謝晗他們也都早有準備,一些零散的東西和漿洗的衣服,也不過一日時間就都收拾好了。
陸琅琅的確是想溜出去看看歐陽昱的,但是一想到歐陽熙也在,就有點不好意思。所以難得乖巧的在宋府待了一日,跟宋鳶娘和趕回來的宋鸞娘好好地道了別。
宋鳶娘嚎啕大哭,摟著陸琅琅的脖子不鬆手。還是陸琅琅說等秋後完事了,回登州時,還繞路到歸州來看她,這才肯罷休。
臨行這日,天氣晴朗,偶有浮雲飄過。天氣已經暖和,很適合趕路的日子。
陸湛跟陸琅琅騎著馬,謝晗夫婦和童翁一行人還是兩輛馬車,只不過李霮也帶著王樓也置辦了一輛馬車,跟他們一同南下。另外還有歐陽熙和他的親兵們,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出了城門。
歐陽昱將他們送出城外三十多里,終於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歐陽熙誠懇地向他們一一道別,帶著親兵們,揚鞭而去。
歐陽昱縱然有千言萬語,當著這麼多人,也無法傾訴。他只能將那塊雙魚玉佩遞了一半給陸琅琅,“一切小心,記得給我來信。”
陸琅琅笑靨如花,點點頭,將那玉佩小心掛在了腰間,“你也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