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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兩刻鐘過去,綠蕉有些犯起困來,望著小案上燃著的燈。眼皮直往下沉。
若生就笑:“傻子,既困了還不先去歇息。耗在這做什麼,趕明兒沒了精神,可怎麼好!”
綠蕉揉著眉心一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她這會倒是在旁侍候著了,可明日要是沒精神,又怎麼照料主子?總不能叫主子反過來照顧自己……
恰巧扈秋娘打從外邊進來,綠蕉就也不再猶豫,同若生告退。
若生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失笑,朝扈秋娘道:“死心眼的丫頭,委實拿她沒轍。”
扈秋娘知她待綠蕉寬厚,聽著這口吻親暱的話也就笑道:“姑娘待她好,她自然也是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孝敬給您。”
“罷罷,不提這個。”若生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問道,“怎樣了?”
扈秋娘斂了笑,正色道:“都安排妥當了。”
這說的,是梅姨娘的事。
若生略一頷首,擺手道:“你也累了一日了,先去歇上片刻吧。”…
扈秋娘問:“奴婢不累,倒是姑娘您還不歇下?”
“我還有件事沒辦,等處理完了再歇不遲。”若生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扈秋娘微訝,而後靈機一動,忽問:“可是蘇大人要來?”
之前得蘇彧相助,她們才能化險為夷的事,若生並沒有瞞著扈秋娘,是以這會若生一說要辦事,卻沒有吩咐過她,扈秋娘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蘇彧身上去。
若生則輕笑,道:“我託了他一件事,今兒個夜裡應當就有訊息了。”
扈秋娘四下裡一看,語氣有些踟躕起來:“這會已是夜深人靜……”
便是那將要來的不是蘇彧,而是哪家的姑娘,這大半夜的坐在一塊說話,也有些怪異……
“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於理不合?”若生笑得眉眼更彎,眸光熠熠。
饒是大胤風氣開放,連家更是沒那麼講究規矩的人家,她一個姑娘家三更半夜同外男呆在一處,也始終是於理不合,但是——
貝齒輕輕一咬唇瓣,她輕聲說道:“他不同。”
蘇彧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道她活了兩世的人,自然是大大不同。
他們如今更像是一道籌謀密事的同伴,和勞什子孤男寡女,根本扯不到一處去。
但是“他不同”三個字落入扈秋娘的耳裡時,卻是頓時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意思來。
偏若生說這話時,不便將事情和盤托出,便只含糊著說了這麼三個字而已,不管是臉色還是眼神,看著都不似往日。
扈秋娘心中詫異,方才想要勸說的話,突然間就似乎變得尷尬了起來,叫人無法再說出口來。
斟酌良久,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姑娘莫不是對蘇大人……”
話未說完,格窗外突然響起“叩叩”兩聲輕響。
人來了。
屋內二人俱是一僵。
扈秋娘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可若生已聽出來那意思,想著這會人已至窗下,當下面上一熱,飛快道:“你想到哪裡去了!”然後她便匆匆催扈秋娘自去,不必候在這。
扈秋娘遲疑著。
若生忙道:“就候在外頭,不必走遠!”
“……是。”扈秋娘這才退了下去。
少頃蘇彧入內,皺著眉頭看兩眼若生,疑道:“怎地面色這般紅?”
若生叫他一說。連耳朵都差點燒了起來,好容易才故作鎮定地將話錯開去:“找到了?”
“找到了。”蘇彧的目光緩緩從她身上抽離,聲音似乎略微低了些,夾雜了些微無奈之意。
先前二人已知對方在找東西,又兼若生知道的事很不尋常,倆人便索性互相坦白了要找的東西跟人。可若生從未聽聞“賬簿”的事,蘇彧也根本沒有聽說過雀奴。
這二者之間唯一的聯絡。便是劉刺史。
但劉刺史已形同死人。不管是哪一樣,都再無法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不過若生儘管不知賬簿的事,想著梅姨娘、陸相跟劉刺史幾人之間的關係時。卻還是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
前世她對朝堂時局矚目不多,但某些叫坊間的人時常拿出來談論的事,她茶餘飯後,總也會聽到些許。
比如陸相昔年被論罪而斬。聽聞就是因一位劉姓官員舉證彈劾而成。
天底下的事,巧合有。卻不能件件都是巧合,那劉姓官員,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