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拔乾淨了,我心裡沒法痛快。哼,敢算計我老程,就得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苦頭!”
對於程伯虎的殺氣騰騰,李賢算是司空見慣,因此只是聳了聳肩,把茶撤下去換成了酒,繼續悠悠然一口口慢慢呷著。而薛丁山也很快回過神來。乾脆取了一杯冰鎮葡萄酒慢慢啜飲,眼睛卻無意識地在大梁上頭瞥來瞥去。
終於,一個人影從大門口邁了進來,正是盛允文。不等李賢開口相問,他便道出了一個很令人沮喪地答案:“殿下,請恕我無能,那傢伙死了!”
死了?李賢眉頭一挑,大為意外。須知對於用刑高手而言,這犯人的生死都操之在手。哪怕是受的痛楚再大,也不會輕易要了人的性命。更何況盛允文膽大心細,怎麼會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
“他事先已經服用了緩慢發作的毒藥,一直苦苦壓抑沒有流露出來,我也沒有覺察。結果,他在熬刑之後,竟是忽然死了。”盛允文見慣了生死之前的軟骨頭。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硬氣的漢子,因此不禁嘆了一口氣,旋即單膝跪下來請罪。然而,這膝蓋還沒有觸地,就被人一把拽了起來。
“算了,這事情不能怪你,人家尋死關你什麼事?”李賢口中這麼說著。心裡不免有些遺憾。寧人坊那邊估計是不會留下什麼活口,一來是程處默手段太狠辣,二來是那批人既然敢抵抗,只怕不會輕易被人逮著活的。正嘆息這一次又有小魚漏網,外頭忽然又衝進來一個人,正是趙一刀。
“殿下,外頭有城衛地軍士求見,言道是送人來的!”
城衛?賈南春居然真的抓到了人?剛剛大失所望的李賢一下子又得了線索。登時喜出望外,趕緊點點頭讓趙一刀把人帶進來。大約一盞茶功夫,他便看到那個熟悉的粗豪人影一馬當先地進來,後頭幾個軍士還帶著三個捆得猶如粽子一般的傢伙。
“殿下,如今定鼎門已經關了,今兒個出城的人裡頭,可疑人就這麼三個。所以我親自給您帶來了!”賈南春行過禮後。便聲若洪鐘地稟報說。接下來。他自是把先頭抓人地經過陳述了一遍,當說起其中兩人是男扮女裝的時候。李賢不禁吃了一驚,旁邊另兩個也不住地拿眼睛在他們身上瞟。
這年頭穿男裝在外頭招搖過市的女人多了,但凡有一丁點眼力的人都不至於認不出來,更何況男女之間差異巨大,以男扮女更是困難。細細一瞧之後,李賢駭然發現,那兩個男子竟是沒有喉結,立刻轉頭去看賈南春。見這位粗豪大漢一幅毫無察覺的模樣,他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旋即大大稱讚了賈南春一通,又重重賞了他和隨行軍士。
等到這批人一走,他立刻傳來五名典衛,和盛允文一道將人押下,和程伯虎薛丁山打了個招呼,自己也一起跟了上去。
他這一離開,程伯虎立刻拉起薛丁山往門外走。匆匆出了沛王第大門,程伯虎見薛丁山仍是糊塗,便沒好氣地低聲提醒道:“你注意到沒有,那兩個男人都沒有喉結!世上沒有喉結的男人只有一種,那就是那些閹宦!”
閹宦……薛丁山終於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這一驚又是非同小可。他終於體會到,自個的父親讓他謹言慎行多聽多看少說有什麼意義,跟著李賢這麼一位主兒,這驚險地日子還少得了麼?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對於多是磚木結構的洛陽城來說,別說是平民人家,就是高門大戶的豪宅,甚至是洛陽宮,火災也是最最常見的事。於是,除了寧人坊之外,這一天之內全城發生火災十幾起,別說官府沒有任何驚動,就是
不曾大驚小怪。
不就是燒掉南市的幾家商鋪,燒掉幾間民房麼?橫豎又沒有牽連鄰舍,火撲滅得又快,燒死幾個人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在這種情形下,次日上朝的時候,一切就彷彿沒有發生似的——許敬宗在家養病,李績照舊當他地木樁,上官儀依然附和著御座上的皇帝——順帶提一句,彷彿是昨日的亢奮讓皇帝的病情大有好轉,如今李治又開始臨朝了。然而,唯一有變化的就是,那高高的御座之後,垂起了一掛長長的珠簾,一位風姿綽約地女子安之若素地坐在後面。
作為朝上地站樁之一,李賢壓根沒有注意到群臣在那裡討論什麼,橫豎這不關他地事。他的目光直接穿過了那珠簾,落在了武后地身上。垂簾聽政並不是什麼稀奇事,當初隋文帝的獨孤皇后也天天陪著老公上朝,但是,他老媽自是比獨孤皇后更厲害。
瞥了一眼在那裡高談闊論神采飛揚的上官儀,李賢微微聳了聳肩,旋即瞧了瞧旁邊某個空缺的站班——這是曹王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