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優見他一番折騰,也顧不得先前的商議,挑眉問道:&ldo;你又想幹什麼?&rdo;莊麟在帳子裡四處尋摸著,開口說道:&ldo;我給你灌個湯婆子,免得一會兒你上榻時候凍著。&rdo;君少優聞言一愣。看著莊麟在帳子裡頭東摸一下,西找一下,最終掉過頭來無奈的問道:&ldo;你瞧見湯婆子了嗎?前兒晚上我還給你灌來著,怎麼找不著了?&rdo;君少優閉目不語,趁莊麟滿帳子找湯婆子的時候就著木桶裡的熱湯洗了洗頭髮。直到莊麟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找到了湯婆子灌好扔進被子裡,方才起身隨意擦了擦身上,換上乾淨的裡衣。莊麟連忙拎著大氅過來給他披上,又推著他上了床榻,隨手拿過一條幹淨的巾帕替他擦頭。口內還不住埋怨道:&ldo;我就一眼沒看見,你怎麼把頭髮洗了,夜裡不幹就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就頭疼。&rdo;君少優坐在床上耷拉著腦袋,感覺到莊麟一雙大手在頭上輕輕重重的擦拭揉捏,默然不語。☆、48次日一早便是元月初一。君少優轉醒之時,枕畔已經沒了莊麟的身影,然自己身上的冬被卻被人掖的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縫隙。被窩裡頭的湯婆子大概是新灌的,被人小心包裹著,如今正抵在腳下,熱乎乎的,怪不得君少優會覺得越睡越熱。默然發了一回呆,君少優起身坐在榻上,帳中沒攏火盆兒,溫度有些寒涼。君少優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伸手搓了搓已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君少優將視線落在床腳,只見冬被上還壓著一層厚厚的氈子,看著包包稜稜的。君少優微微皺眉,伸手掀開氈子,果然瞧見自己要穿的冬衣被大氅包裹著,捂在裡頭。君少優伸手拽過大氅披在身上,感覺暖和多了。又在榻上捂了一會兒,方才起身穿衣,準備下地洗漱。大概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門口站崗的小將士立刻尋了軍中雜役進來攏火盆兒。那雜役還帶著一壺熱熱的滾水供君少優洗漱。君少優輕聲道謝,一面舀水洗漱,一面聽那小將士為莊麟表功道:&ldo;將軍早就起來了,此刻正帶著將士們在演武場操練。一徑吩咐說公子昨夜睡得晚,因此不讓驚擾了公子。還說屋裡沒人,公子又睡得正熟,先不讓攏火盆,免得一時照看不到出了差錯。又吩咐小的仔細留神,且聽到帳內有動靜了,立刻差雜役過來生火,免得西北天冷,凍壞了公子。&rdo;君少優默默聽著,也不答言。那雜役生過火後立刻退了出去,不過盞茶功夫又拎著一個食盒進來。走至案前,掀開盒蓋,裡頭是一盤剛剛煮好,熱氣騰騰的餃子並些米醋佐料一類。君少優含笑道了謝,笑問道:&ldo;你們可曾吃過了?&rdo;沒等雜役回話,那小將士搶先說道:&ldo;我們早起就吃過了。還是公子手藝好,昨天的年夜飯就不用說了,我長這麼大,沒吃過這麼鮮美的湯中牢丸。早上熱乎乎吃了一盤,又喝了一碗湯,一整天都暖洋洋的,力氣可足了。&rdo;君少優看著小將士滿臉饜足的模樣,不覺莞爾一笑,開口問道:&ldo;你多大了?&rdo;那小將士略笨拙的抓了抓臉,開口說道:&ldo;我十六了。&rdo;君少優打量著看起來很壯實高大的小將士,詫異說道:&ldo;這麼小就從軍了?&rdo;那小將士急切搶白道:&ldo;我不小了,我從軍三年了,都是老兵了。&rdo;那豈不是十三歲就入了伍?可若是按大褚律例,男兒十五方能選入軍籍。君少優默然片刻,開口問道:&ldo;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rdo;那小將士神色黯然片刻,開口說道:&ldo;我叫馬武,家裡沒人了。&rdo;頓了頓,開口補充道:&ldo;五年前北匈奴南下作亂,我家裡人都被殺了。我那時年紀小,在山上貪玩兒,方撿了一條性命。後來下山時發現整個村子都被一把火燒了,族人死的死,被掠走的被掠走,什麼都沒了。我想為爹孃族人報仇,便一路乞討來西北參軍。結果他們都認為我年紀小,不肯收我。後來還是莊將軍見我可憐,才收了我做親兵的。所以我感激莊將軍,他是個大好人。&rdo;馬武說到這裡,吸了吸鼻子,神色要哭不哭的,向君少優道:&ldo;公子也是好人。&rdo;君少優看得難受,開口說道:&ldo;抱歉,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ldo;馬武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卻沒在開口。君少優草草吃過早飯,去馬棚遣出自己的追雲,扳鞍上馬,一路顛顛的前往城外災民們聚集的破廟‐‐如今已被修繕的完好,且更適合人日常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