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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人都已經不在了,你說的再動聽他也聽不見。他倒是有話想對活人說。只可惜,孩子落地前怕是沒機會了。

他頗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又抽出一顆香菸點燃。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杵在書房的窗前,一口氣抽光了半條香菸。直到嘴裡麻木地沒了知覺,才轉身離開,去了主臥隔壁的客房。

然後,那一晚,景焱再一次陷在噩夢中無法自拔。

那些他以為已經遺忘的,還有那些他想要遺忘卻始終無法釋懷的,統統湧現出來。

他看見父親連中數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看見被困在火光沖天的別墅裡痛苦慘叫。他還看見被他逼的走投無路的叔叔,跪倒在他面前時,臉上的乞求和絕望。然而夢境的最後,卻是沈若初毫無生氣地躺在手術檯上一動不動的場面。她的肚子被人剖開,尚未成型的孩子被扔在她的腿上。鮮血淋漓,極其恐怖。而手術的臺的邊上,那名手握尖刀的大夫緩緩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面容……是江欣悅。

她看著他,面容猙獰而扭曲,仰頭大笑,聲音淒厲,“你欠我的,你兒子還!”

景焱驀地驚醒過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只覺得冷汗涔涔,浸透了身上睡衣。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微弱的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正好形成一道光束。他長吁一口氣,翻身坐起,視線觸及那道光束時,腦中兩個字倏地閃現……報應!

他當年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做的惡,現在報在了他的妻兒身上!

…………

沈若初這一晚前半夜處於失眠狀態,後半夜睡得還算不錯。她從來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這一輩子僅有的那點兒彆扭心思也都只用在了景焱的身上。

她覺著景焱那句話說的沒錯,就算希望在微弱,就算哪怕最後真的是絕望,都不要放棄。不放棄,或許奇蹟發生能夠絕地反擊也說不定。可若是現在便認輸,那就真的一敗塗地。

景焱說他願意相信奇蹟,那麼她作為母親,更沒有理由不相信。儘管緊張和擔憂依舊,可是她已經隱約有了一絲期待。期待這個孩子降生,期待它管她叫媽媽,期待看著它一天天長大。它是男孩兒是女孩兒都好。如果是男孩兒,她就教他如何耍帥如何泡妞兒,帶著他一起去“為禍社會”。如果是女孩兒,她要給她穿漂亮的花裙子,給她綁各種各樣的辮子。絕對不讓她像自己小時候的那樣,爸爸不疼媽媽不管,只能頂著逗比哥哥梳的雞窩頭出去,被小朋友們取笑。

有些事情想通了,便沒那麼痛苦。

所以第二天醒來,沈若初的精神照比前一天好了許多。傷心欲絕一掃而光,雖然不像是平時那般樂呵呵沒煩惱的模樣,情緒卻是平靜。反倒是景焱,一晚上噩夢不斷,早上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孫姐聽說沈若初懷孕,一大早便起來煮了許多東西給她滋補。

景焱下樓來到餐廳的時候,沈若初已經坐在桌邊。熱氣騰騰的湯擺在面前,她正低著頭一勺一勺喝著,額頭上一層薄汗,在晨光的籠罩下,竟有些晶瑩剔透。

景焱不由愣住。站在餐廳門口杵了兩秒才舉步走人。對於她的情緒轉變,他詫異不小。

他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打了聲招呼,“早。”

沒有得到回應。

他也沒在意。她搭不搭理他無所謂,反正她肯平靜下來,肯吃東西就好。不然輻射沒給孩子造成傷害,她憂慮也給憂慮出問題來了。

景焱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是西式早餐。煎蛋、三明治,外加一杯黑咖啡。孫姐見他落了座,便將他的那份端上了桌。景焱習慣性地低聲道句“謝謝”,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看向桌對面的那個人問道:“你媽媽今天出院吧?”

沈若初一怔,經他提醒猛地記起這茬兒來。昨天太過悲傷,她的世界幾乎坍塌,把什麼事兒都給扔到腦袋後頭去了。

“嗯。”她從鼻子裡哼一聲,終於抬起頭給了他一個正眼,“她應該是吃完午飯才能回家。”

“那還來得及。”景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別去了,我一個人過去吧。”見她蹙起了眉頭似要反駁,急忙說道:“我不是攔你。你眼睛腫的跟核桃差不多,去了肯定要被問東問西。爸爸媽媽也會跟著擔心。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多走動,在家休息吧。”

沈若初默然抿唇,又喝了一口湯才慢吞吞開口,“好吧。我不去了,在家裡歇著。那個……”說到這裡,她有些欲言又止。

景焱見狀便追問了一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