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
可……這傢伙還真是,死沉死沉的啊,骨頭又硬,光是要挪動一下他的腿,便得花上好大力氣,待得將他收拾妥當了,花小麥也折騰出一身的熱汗,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被褥中那人睡得彷彿很沉,卻一點也不踏實,時不時地就要動一下,或是揮揮胳膊,或是蹬一下腿,口中偶爾還要嘟囔一兩句,那模樣瞧著委實可笑,與平常那個沉穩的他相比,身上好像添了點孩子氣。
“膽兒真夠肥的呀,居然敢出去喝酒,還喝得酩酊大醉……”她湊近一點,小聲道,伸手在他臉上戳了一下,見他好似被蚊蟲叮了一般猛揮手,忙朝旁邊躲,噗嗤笑了出來,繼而又忍不住嘆一口氣。
真是……做哪一行都不容易,一個平日裡如此克己的人,得下多大決心,才能放任自己喝成這德性?
原想著他在連順鏢局中打理,應是能比出門走鏢輕鬆也安全些,如今看來,還真是未必。這與人應酬於他而言,同樣是件要命的事啊!
她在他身邊坐了一會兒,歇得夠了,方才拖過一張桌子,將之前拿來的食材一股腦放上去,忙碌起來。
……
事實上,孟鬱槐並沒有睡多久,因覺得口乾舌燥,迷迷糊糊想找水喝,鼻子裡卻忽然聞見一股濃香,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搞清楚,自己現下大概是並不在家中,微微抬頭左右瞧瞧,就見窗下襬了一隻風爐,火燒得很小,上面坐一個紅泥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泡,香味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屋子裡靜得很,身邊隱約有另一個人的鼻息,他回過頭,就見花小麥倚在一床被褥上,腦袋一栽一栽地打瞌睡。
孟某人立刻就明白過來,自己今天,多半是給媳婦找了麻煩了。
腦袋裡有一絲鈍痛,像是有根線扯著,隨便動一下,就立刻疼得厲害。他深吸一口氣,香味撲進鼻子裡,腹中頓時就咕咕叫起來。
現在想想,他今日之所以會醉得這樣厲害,十有八九是因為根本沒吃任何東西,光被人灌酒來著。眼下再聞見這香氣,就更覺受不了,正要爬起來,才輕輕一動,花小麥便醒了過來。
“別動,酒鬼!”她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要幹嘛?喝水?”
孟鬱槐曉得她心裡肯定不大痛快,自個兒又理虧,便衝她討好地笑笑:“你煮了什麼,好香——但你這樣太危險了,一邊做菜一邊打瞌睡,點了房子怎麼辦?”
“你還好意思說!”花小麥白他一眼,“我困死了,要不是因為你,誰想在這兒打地鋪?人高馬大,抬又抬不動,搬又搬不走,除了在這兒陪著你,我還能有別的法子?”
一面就扶他坐起來:“我就猜到你肯定空肚子喝酒來著,趕緊吃點東西,否則你怎麼睡得著?”
說罷,便去風爐邊看了看,熄了火,盛出一碗來給他。
其實也不過仍然是醒酒的魚湯而已,卻被她熬煮得色澤奶白,湯頭濃郁,魚肉已是盡皆煮散了的,倒進碗中,再撒些蔥花、胡椒和辣椒麵子,滴兩滴香醋,呷一口,濃稠的湯裡混合著絮狀的魚肉,香鮮滾燙,酸辣醒神。
孟鬱槐喝了小半碗便擱下了,捉了她的手過去,低低道:“對不住,我今日……”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住,我也沒法兒要求你下不為例,你這人,若不是推不掉,又怎會喝得這樣厲害?”花小麥搖搖頭道,“只你記住,往後再遇上這種情況,多少吃些東西,自己不是會舒坦點兒嗎?”
見他很聽話地連連點頭答應,她便又道:“還有,鏢局裡現成有你住的地方,往後喝多了,索性就別往村裡趕。今日折騰了李應春他們不說,連娘也跟著擔心,你能過意的去?”
孟鬱槐沒有立即答話,默了默方道:“……沒預先打聲招呼就住在城裡,我怕唬著你……”
“我就知道。”花小麥嗔他一眼,再伸手摸他額頭,“可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話音未落,便被他抱住了腰,臉貼在她肚子上。
“媳婦在這兒,我就哪兒都舒服了。”他聲音裡藏著笑意,小聲道。
“嗯,喝醉了一場,竟還會說好聽話了!”花小麥撐不住一笑,垂頭看他,“我說……鏢局的事全落在你身上,你若是覺得辛苦,多少找人替你分擔點。你看我如今在咱這稻香園,不是就有許多幫手?男人家,大都愛喝酒,下回再有這種應酬,你帶兩個能喝的去,多少能替你擋幾杯啊!”
“不中用。”孟鬱槐苦笑著道,“人家要灌的就是我,帶了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