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那份自恃於天際生養的高傲氣息逐漸褪落時,梁慕凝卻出人意料的溫和了下來,原來她所處心循跡的不過是那個男人那一夜的柔情,所謂逃不開的,也總是情感的糾葛,就算自己心意還不明朗,也放不下了,這可能是女人和男人在感情上的最大區別了……!
蕭皇后搖有意味的動了動嘴角,“你喜歡上他了?本宮可以啟奏陛下,把你賜給他……”
“公主的陪嫁女官……可以轉賜他人嗎?”
“為了伶若的幸福,你可以是個例外。”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榮幸……!”
梁慕凝沒落卻堅毅的回答讓蕭皇后不解,移動腳步,“一個宮婢,就算心氣兒再高,能嫁給始畢可汗的弟弟為妾室,是不是也該知足了?”她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就好像刀子一樣狠狠的紮在梁慕凝的心上。
“皇后……說什麼?”梁慕凝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是始畢可汗的弟弟阿史那俟利弗設。”
“王……惟……巖……!他……他是突厥人?”
“不錯!”
蕭皇后揚起了她高貴的面頰,一身華服,在此時更託顯出了她的儀態雍容,她沒有去理會梁慕凝,因為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會有什麼樣的神色和心情,所以只是淡然的繼續說道:“始畢可汗為東突厥的大可汗,而本宮的小姑、陛下的親妹妹,義成公主便是可汗可敦,俟利弗設一直喜歡漢人文化,所以長在大隋,王世充詭辯,會討好突厥可汗是他的本性,所以也就給了俟利弗設一個比較合適的身份,王世充的公子,王惟巖……”蕭皇后依舊是輕描淡寫的悠悠道來,也依舊沒有去留意梁慕凝的神情。
是呀,她早該想到的,不是嗎?早在琉璃亭梁慕凝曾因王惟巖的挑逗而意亂情迷的說出讓他當心王世充、不要與李世民為敵的話,他還能露出一副無所畏忌的樣子時,她就該疑慮有問題的,而後來在‘鏡花水月’那日她用簪子刺傷他,他還能不在意這扎眼的鮮血染紅了衣襟時,她就該想到的……!一個把驕傲已經滲透到骨子裡的人怎麼會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呢?除非他身體裡流淌著的便是駑馬飲血的天性,才會本能的不去在乎這鮮血的侵染!
“陛下應該不知道吧!”梁慕凝突然的問話讓蕭皇后一驚,她原以為她會崩潰,或者至少應該是哭泣的,可她都沒有,她很冷靜,而且冷靜的有些異乎常人。
“你何出此問?”
“皇后娘娘聰明過人,想是早已為自己找好了退路了!”
“……”
“大隋的江山已是搖搖欲墜,若能保住,您尚可繼續母儀天下,安逸生活,倘若不幸遭亡國慘事,還有東突厥可汗這個倚靠,也不至於落得慘淡收場,蕭皇后,您好盤算呀!”
“大膽……!”蕭皇后一聲怒喝,響徹殿堂,“我堂堂大隋皇后,又豈會有你這樣齷齪的想法?”她嬌容頓時變色,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梁慕凝輕動動嘴角,卻沒有說出話來,她看著眼前這個三十歲不到就已經站到權利頂峰的女人,前一秒還在這裡對她丈夫的敵人侃侃談及瞭解合作,而後一秒竟會為了她捕風捉影的暗示而聲顏變色,梁慕凝有些分辨不清哪個才是真的她了?
“但願吧……!”梁慕凝怔了片刻,而後淡淡的回應了一下,她緩緩的轉身徐步走向門庭,“王惟巖……突厥人……”她心中來回盤唸的不過是這個男人的這個身份而已,至於蕭皇后的心思,又與她何干呢?
“知道了這麼多,你還想走嗎?”蕭皇后冰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梁慕凝駐足了腳步,她背對著殿堂,眼望殿外門庭,有柳蔭新發了嫩芽,草坪油綠了大片,花兒也著急的開始綻放,洛陽春天和夏季的間隔果然很短,只是她可能再也看不到這裡的一派蓬勃了!“皇后娘娘還有什麼指教嗎?”冰冷空洞的聲音與之天地萬物復甦的生機形成對比,她感覺得到,她對她已有殺意。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不要亂說話……”
“那只有死人了……!”
“……”
“難道……皇后就不擔心伶若公主的安慰嗎?”
“你覺得的呢?”
“呵……呵呵……是呀,有勢力如此龐大的東突厥給娘娘做後盾,又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倒是我沒有搞清楚狀況,實在是不自量力了……!”
蕭皇后一怔,“真是沒有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宮婢,不但有勇有謀、心思細密,竟然還能對天下局勢這般清楚……!幸好你並非男兒之身,不然我大隋江山豈不真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