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下,一顆象牙白的棋子落在了對面的棋臺上,身著金色龍袍的男子微微揚起了手,修長的指間托住了自己的下顎,他笑著,青絲從唇瓣拂過:“聖命長老,你是想要掠奪我所有的‘地’麼。愛書 屋:”(圍棋的本質是:誰的佔地面積大誰獲勝。不過“地”至今沒有一個能被世界接受的定義)
坐在對面的聖命不語,他一身雪白的長袍散在榻邊,高處一朵煞白的櫻花輕輕飄下落在他的衣袂旁。
思考了片刻,他輕輕沾起一子落於右上角,然後收回了手:“陛下,您的‘地’,沒有一個人敢踏入。”
“呵,沒有一個人敢踏入。那個人不是一直踏在裡面麼,你們的心思也全然在她的身上。只可惜了,踏入我的‘地’,她想要再出去,便沒有可能。”路西法又落了一子,然後右上角的所有“地”全部收入了他的手中,整個棋盤的四分之一都在他的掌下。
聖命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同路西法已經下過無數盤棋了,從第一次遇見之後開始到現在,他一次都沒有贏過。這個像鬼魅一樣的男人,輕易的操縱身邊的人,就好像他們都是拴著線的木偶,怎麼動都擺脫不了他的束縛,他輕輕一勾指就讓他們跟著他的節奏一起動。也不知道還要多久,這樣的日子……他等著他哪一天膩煩了,甩手將他們丟棄,失去了線的木偶,還能繼續站著嗎?
“你在想什麼……”覺察到對面的人開始走神,路西法更加長驅直入,直接將棋子攻入了他的地盤。
聖命一驚,隨後合上了眼簾:“陛下,我輸了。”
“每次想到她,你就會輸。”緩緩站了起來,金色的龍袍拂過榻下的薰香,路西法走到了亭子的外面,他折了半支花舉向天空,那明媚的陽光從花骨朵兒間穿過,照到他的臉上,溫溫暖暖:“她在你心中這樣重,既然如此,那一天你竟然還要趕盡殺絕,給她那麼致命的一擊。聖命,她可是會死的呢。”
幾乎是用上了所有的力量,然後給了她致命的一擊。當看到聖命如此做的時候,他也怔住了,有些想不明白這些人類的思想。明明愛的深了,卻要假裝一點都不在乎;明明悲傷著,臉上卻挽著笑容;明明心被撕成了無數片,卻還能夠平靜的站立在那裡。人類真是不可思議,非常神奇的生物。
他接觸過很多人類,也誘惑過很多人類,他們往往能出乎他的意料,做出很多驚人的舉動。譬如說他誘惑一個人在黑夜之中殘殺無數的過路者,掠奪他們的財物,截肢他們的身體,原本以為他會一直這麼墮落下去,沉淪下去,卻沒有料到有一日,他竟然將刀割向了他自己的身體,最後死在了黑夜之中。他也誘惑過一個愛上了自己親生父親的女人,爬上他的床,然後和他魚水之歡,當這個女人終於懷上了棋盤已久的孩子時,她服下了墮胎藥,將肚子裡的孩子化成了一灘血水。他誘惑一個男子要挾著他的女友走上了最高的樓頂,讓他帶著她從上面一躍而下,卻沒有料到他在最後的瞬間居然鬆開了手,將女友留在了樓頂的平臺。人類的許多行為都讓他難以理解,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些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惡魔在經過了千千萬萬年之後,還是不能將人類全部毀滅。
聖命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來。的確,前不久在都城的街道上,給予林曉白致命一擊的就是他。要說到底是什麼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她成親的那一天,他看著她從祁府出來,看著她坐上了花轎,看著她被敲鑼打鼓的繞著城街走。一直到長蘭伽羅攔在了迎親隊上,然後看到她從轎子上走下,臉上平靜的如同一灘水。沒有任何情感,看著長蘭伽羅,如同看著陌生人。
——伽羅哥哥,今天天氣真不錯呢。
——回去皇宮?回去以前的生活?還是回去服侍你們的新皇?伽羅哥哥,他是不是對你洗腦了,讓你這麼忠誠於他?
——長蘭伽羅,你要與我為敵嗎?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沉重,一句比一句冷然,最後當她喚出了長蘭伽羅的全名,然後兩方人馬終於拉開了戰爭。她理應占上風的,如若她贏了,她便會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與他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其實她並不愛那個陌生的男人吧,她只是為了照顧一個孩子而嫁與他。以前的女皇陛下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她一定是瘋了……為了那個孩子,她一定是瘋了。就像他一樣,他也是瘋了,所以才會揚起了手,所以才會將那麼強大的力量攻向她的孩子。然後她便像風一樣跑了過去,擋在了那個孩子的面前,風刃毫不客氣的打中她的身體。
“你在迷茫呢,聖命。”下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