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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曾經咬著牙發著狠逼著夏未央答應她們母女不會出現在葬禮現場。

她當時只是對夏未央說了一句話,很短,聲音卻是出奇的冰冷,彷彿說到就絕對會做到。

“明天的葬禮,別讓我看到你們。髒了我媽媽的眼,你們也不會好過。”

她承認自己當時是揀了軟的柿子捏。夏儀絕對沒有她的女兒那樣容易受人差遣。在她的眼裡,夏未央比起她的那個母親來,多了份遠見,少了份計較,不變的是美麗。

可她就是不喜歡她,直截了當的不喜歡,打心眼裡的排斥,沒有理由。

那段時間沈靜怕她會胡思亂想,於是常常帶了她出去,給她介紹新朋友,和她去看音樂會,連很私密的事都會和她說。

再後來便是紀湛東。他的水準要比沈靜高出太多,他帶著她出入各種奇特的場所,他的玩笑幽默又無傷大雅,他的關注密切又不引起反感,他的照顧貼心而不做作,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他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卻似乎並不經常招惹桃花。

記得有一次他們不小心談到了財產和密碼。她抱怨曾經有不受歡迎的人試圖問她的空間裡所設定問題的敲門磚,她不願給又不能不給,紀湛東聽完淡淡一笑:“我支你一記損招,但很管用。”

“什麼?”

他隔著玻璃桌靠近她,歪著頭,眨了一下眼,話裡一分正經九分戲謔:“你把空間問題設定成‘我的某某銀行卡密碼是什麼’就可以了。”

“……”

霍希音曾經想,假如,只是假如,某一天,即使過錯在他,甚至他們分開,或許她也不會太怨恨他。畢竟他曾經懂你的心思,他曾經明瞭你的眼神,他曾經真正的幫助過,畢竟那段時光雖然揮霍,卻並未蹉跎。

有領導在用類似節哀順變的話來安慰著陳媽媽,霍希音扯扯嘴角,這種話她在兩年前聽得太多了。事情來得太過倉促也來得太過徹底,她很能理解,領導除了這種話大概也找不出別的什麼用來寬慰一個剛剛失去了兒子的母親,而這位母親則大概也從領導的話裡找不出什麼真正的有用的來讓自己的眼淚減少半分。

霍希音扭過頭,看到夏未央正低著頭坐在一邊,雙手攏在黑色袖口裡,肩膀微微顫抖,一言不發。

她看不到她的表情,黑髮將夏未央的側臉遮掩住,只餘出一段白皙的脖頸,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本來就很瘦,這個樣子則更顯柔弱。

霍希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你還好吧?”

她一邊問一邊在心裡鄙視自己同情心會不會有點過於氾濫,而與此同時她又覺得諷刺和悲哀。就在前些天,夏未央去她的單位找陳遇的時候,在衛生間內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當初霍希音還以為她會來參加這對新人的婚禮,沒想到卻是要參加葬禮。

夏未央抬頭看她,眼神迷茫得就像是一個七歲孩童。嘴唇乾涸,一張臉蒼白得有些嚇人,模樣悽慘而又楚楚動人。

“需要我給你倒杯水麼?”霍希音暗暗嘆氣,自己的問句越來越像是那天夏未央對她說過的話了。

她突然拽住了她,開口時乾澀粗啞:“你陪我出去走走好麼?”

她們在陳家後花園的涼椅上坐下。夏未央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和一隻火機想點燃,然而手指顫抖得厲害,火苗在菸頭附近明明滅滅,卻總是接觸不到關鍵的一點。霍希音輕輕在她手裡取走火機和煙,點燃,又遞給了她。

假如這一幕讓別人看到,不論是動作還是人物還是地點,都一定會覺得很詭異。霍希音努力維持著平靜,夏未央衝她笑了笑,嘴唇泛白,聲音依舊沙啞得不像話:“你是不是覺得我抽菸很奇怪?”

“沒有,只是這不算個好習慣。”霍希音說完,忽然想起從墓地回T城那晚她硬要喝酒的事,於是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立場去勸她。

“大學就已經會了,雖然不上癮,但偶爾也會抽一根。”

“嗯。”她想不出後面的話,只能回這麼一個字。

她們靜默了一會兒。霍希音自認算是個合格的傾聽者,但並不擅長引導別人開口。夏未央不開口,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一路沉默。

夏未央垂了眉眼看著地面,突然開了口,“陳遇人很好,並且十分貼心。很多事很多東西都不必說,他甚至都能知道別人想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有時候我的確很佩服他,就像是佩服……”她頓了頓,話輕輕地,“這樣的人,應該長命百歲。”

“他也很能遷就人。即使不喜歡吃酸,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