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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還是小心點好。”

這段被人追殺如過街老鼠的歲月裡,就算再防不勝防,也得要著意提防。

方狂歡下得樓來,見朱鐵兒在跟老闆娘攀談。

自從他們入住這客棧,混得最熟的,就是這店裡的老闆娘。

她特別照顧他們。

可是方狂歡總是覺得:老闆娘老是躲在暗處,別有一番嫵媚、一分嬌嬈。那老闆卻似很懼內,在老奇*書*電&子^書板娘面前,大氣也不敢吭。

——如果他心情不是那麼壞,他現在一定會過去捏著酒杯,跟老闆娘從地北聊到天南。

在旅途中,總是要有伴,談爐火邊的是,不然,在漫漫的長路上,不是蒼山暮雪,就是曉風殘月,就算不是江湖子弟,又能堪幾回心情上的痛苦和墜落的寂寞。

人寧可死得快,不可以老得快。

可是現在是在逃亡中……。

方狂歡猛想起寒溪畔的事,就打消了跟老闆娘聊天的念頭。

朱鐵兒見他下樓來,便問:“你醒了就好啦,用飯吧!”

方狂歡笑道:“薛劍在歇著呢!”

“管他呢!他要睡就睡好了,我可餓了!”朱鐵兒咕噥著:“老闆娘這頓飯可是特別為我們下櫥的呢!”

方狂歡注目向老闆娘。老闆娘在櫃檯之後,就像一盆花放在黑夜之中沒了顏色,可是,方狂歡的視線仍似被吸吮似的,戀戀不捨,不可割席。

“真是麻煩您了……”

“反正這時節,這兒也沒什麼客人……”老闆娘說:“你們也住了這些天了。真奇怪,總覺得你們未曾好好歇過。今兒,掌櫃的說,要給你們幾位爺兒加菜,今個兒秋分了。”

方狂歡和朱鐵兒這樣聽著的時侯,心裡都升起了暖意。

唉,遊子有家真好。

可是有仇家的遊子是有家歸不得。

右臉的風情

在這窮鄉僻壤裡,能弄出連京城金華樓的大廚也只有豎起拇指自嘆不如的好菜,自然無怪乎朱鐵兒和方狂歡會這般大快朵頤、狼吞虎嚥了。

薛劍一聞道菜香就醒。

他是自己走下樓來。

他沉著如故,就像一座走動的山。

每一道菜,他都先用銀針蘸過,不過,對酒卻是例外。

因為朱鐵兒是個酒鬼。

——就算一罈酒裡只要溶了一小粒鹽,他都會分辨得出味道來。

他現在便正在大碗喝酒,不管別舉不舉杯,他都痛飲如故。

方狂歡心裡很清除:就是因為有朱鐵兒和薛劍在,他們才會被'七幫八會九聯盟'的人追殺了大半年,卻還可以活生生在這裡吃吃喝喝。

朱鐵兒和薛劍心裡也很明白:

——就是因為方老大在,他們才能往能逃生的路向逃,而方狂歡總是在敵人出現之前的瞬間嗅出敵人的來襲。

料敵機先,幾乎就是對敵決定勝敗存亡的樞紐。

老闆很不高興。

他覺得這幾個“客官”不信任他。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侮辱。

老闆娘卻不在意。

她從廚房到飯堂,忙如穿花蝴蝶。

許是因為廚房的薪火照映之故吧,頭上那一段青布束不住得幾綹烏髮垂在他的臉上,遮去了她一邊眉毛一隻眼睛,越發顯得她美得有些神秘,媚得不食人間煙火。

“怎麼?怕有毒呀?”老闆娘笑著說:“在我這兒,就算是要殺你們,我也不會下毒來壞了我親手做得菜餚。”

“你忙了一天。”方狂歡勸說:“也左下來一道吃吧。”

“我呀…”老闆娘在看老闆的意思。

老闆沒什麼意思。

他一向聽老闆娘的意思。

“一塊兒吃吧,”薛劍突如其來的說:“謝豹花。”

“吃,吃,”老闆娘笑態自若的坐了下來,還招呼那兩個小夥計:“你們也一道來呀…”

遂而又笑著跟薛劍說:“什麼花,你這人,不說話就一整天不做聲,一說話就發花痴!”

她笑啐道:“這兒哪有什麼花,一丈紅開了到月桂,菊花謝了就芙蓉。”

薛劍驀然喊出“謝豹花”的時侯,方狂歡和朱鐵兒都是微微一震,旋即便知道薛劍是故技重施,要攻其不備的試一試眼前這個人物。

薛劍顯然是多虞了。

可是謝豹花這個人物,絕對是他們三人所最恐懼的敵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