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歡哥兒的記憶裡。
奶孃去世之前,曾在鎮外一顆歪脖子棗樹下埋了一個荷包。
奶孃說那是關於她身世的秘密,要她長大以後再去將它挖開。
根據模糊的記憶,歡哥兒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樹。
此去經年,棗樹早已老的不再發芽,也不知被誰坎去了半截當柴燒,早已看不出是什麼樹了。
順著樹根向下挖,足足挖了有半尺多。
就在歡哥兒起身要換地方挖時,隱約看著一塊沾滿泥土的布。
從土裡挖出來,由一塊麻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時間太久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只輕輕一扯,便發出“撕拉”的聲音碎裂開來。
剝開外面的布,露出裡面一層杏色的絲綢來,仔細抖開,是一方絲帕,面料柔軟,質地輕柔,並非尋常人家女兒能用的起的。
絲帕上繡了一株牡丹,正熱烈的綻放,右下角繡著一個小小的“嫣”字。
“嫣?”
這不正是她前世的名字麼?
此刻,她只覺得呼吸急促,一股莫名的力量壓上心口,壓的她喘不上氣來。
絲帕內包著一個荷包,金絲銀線繡著一片祥雲,精緻大方。
手指觸及到柔軟的絲帕,宛若撫上了雲朵般柔和。
只輕輕一撫摸,佈滿繭子的粗糙手掌便將絲帕上的絲線勾出了一個不大的圈。
歡哥兒看了看自己髒兮兮又凍得開裂的手,小心翼翼的將包著荷包的絲帕收進了腰間的布袋,生怕沾染上了汙垢。
一路小跑來到鎮外的河溝裡,仔仔細細的將手洗了個乾淨,這才迫不及待的拿出荷包來。
手中拿著荷包,心中卻萬分顫抖。
隱約中,她似乎在哪見過這個荷包,但實在想不起來。
就在荷包打來的一瞬間,小小的人兒便愣在原地,眼睛圓滾滾的盯著手裡的玩意兒,心裡咚咚直跳。
那是一塊玉佩,通靈剔透,瑩潤光澤,即使深埋地下多年,也沒有汙了顏色。
握在手裡溫潤舒適,實乃玉中極品。
只見那上面雕刻著一隻仙鶴騰,飛於九霄雲空。
那正是她前世隨身佩戴的玉佩,她自然認得。
這玉佩本是一對,一塊在她這裡,還有一塊刻畫著一隻玉麒麟遨遊於四海,在他兄長手中。
果然,她還是夏侯嫣,那個帶著滿身仇恨歸來的北狄公主。
至於她為什麼會成為乞丐?
為什麼會孤身一人淪落在安陽?
這過去發生的種種她都來不及思考,也無從思考。
唯一,只有一個信念,便是她要活著,她要留在安陽,為父王母妃報仇,要阻止未來的事發生。
——
歡哥兒回到破院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陳木依舊昏迷的沒有醒來,院中空無一人,不見了黃小六的身影。
“人呢?”
歡哥兒也不找尋,徑直在空地上做了下來,抬頭望著佈滿繁星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背後傳來少年虛弱的聲音:“歡哥兒,你終於回來了……”
回頭看去,是黃小六。
只見他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肚子,臉色蒼白,額頭間還浮著層薄薄的汗珠。
看著模樣,有些痛苦,似乎是吃壞了東西鬧肚子了。
想到這裡,歡哥兒目光一撇,便瞧見了地上一堆的黑土豆皮。
還真是聽話,居然全吃完了。
“你這是怎麼了?”
“也不知怎的,自你走後便一直鬧肚子,是不是剛剛吃的那個……”
黃小六說著,順著歡哥兒的目光也瞧上了那黑乎乎的一團。
見此情形,歡哥兒連忙道:“拉肚子啊?哦……是這樣的,你這兩日不是中了毒嘛,這個毒啊實在是太厲害了,雖然表面上毒解了,但身體裡還有些殘留的毒渣,需要排出體外方可痊癒。”
末了,還一本正經的拍拍黃小六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多拉拉,拉習慣就好了!”
“…………”
陳木許是傷的實在太重了,一直昏迷著,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才迷迷糊糊醒來。
瞧著兩人一陣寒暄,歡哥兒雖在一旁坐著,心中卻在想著別的事。
前天,她與小豆子和玄子分別,約定三日之內在這裡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