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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她表情迷惑,似懂非懂,只是知道自己失戀的事情已成事實。“啪”的一陣脆響,範悠然手間玉筷被折成兩半,我詫異地看著他,他毫無表情,冷淡地撇開頭,望向窗外。光滑的側臉看不出絲毫情緒,只是幾根玉指不停地交錯,好像心緒不穩。

此時此刻,已經陸續有船點燈,這些都是表演船隻。因為範悠然的“鳳凰”,許多參賽船隻全部轉成表演船隻了,既然奪魁不了,為何還要自取其辱?總共算下來,其實才有二十艘船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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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船的出場方式是根據船體噸數來安排的。最小的要先登場,老百姓們圍坐在東岸觀看,船隻從西邊駛來,不在乎任何形式,而評委也裁判得隨意。一般的花船,因為經費問題,多為假花,畢竟誰也無法像“鳳凰”那樣去移植土壤。因為是在深夜,大家可以製作各種各樣的花燈,然後把燭火點燃,從江邊望過去,凜然是一片花海的樣子。

就在我們調侃觀望的時候,第一支小船如一葉方舟般向我們駛來。船體雖小卻載人不少,十餘名大漢手捧明亮的菊花燈,一個踩著另外一人的肩膀堆積成人牆狀。最上方的那名男子達到了三層的高度,看起來十分讓人揪心,卻又無比震撼。

“那是晉州戲場的船,在陸地上,他們能搭五人高呢。”姜大人的語氣透露出一股得意。

我衝他笑了笑,不在言語,視線落在遙遠的天邊。沛江水上,皎潔的月光,荷花的清香,喧鬧的夜晚,扣人心絃的美麗。水中朦朧的月色倒影在一座座精心設計的花船上,如同星星點點的漁火,呈現出一幅色彩斑斕的百花爭豔圖。

正月的蘭蕙芬,瑞香烈,望春初放,花開萌動。二月的桃夭,玉蘭解,紫荊繁茂,杏花飾靨。三月的薔薇蔓,木筆書空。四月的牡丹王豔冠群芳。五月的萱北鄉,夜合始交。六月的桐花馥,菡萏為蓮。七月的葵傾赤,玉簪搔頭。八月的桂香飄,斷腸始嬌。九月的冷芙蓉,漢宮秋老。十月的木葉落,芳草化薪。十一月的松柏秀,剪綠時行。十二月的茗花發,水仙負水。剎那間,我們彷彿迷失在四季,無法自拔,淡淡的時光散發著片刻的安定。

突然,狂風肆起,平靜的江水捲起波浪,由遠及近駛來了雄偉壯觀的船樓,二層的火紅鳥挺拔著高昂的頭額,尖銳的同時又散發著邪惡的魅力,如一團烈火,放肆地燃燒,而從中崛起的便是傳說中不死鳥的身軀。修長的頸部直衝九天,青色的鳳頭張狂的俯撖大地,周圍的人都沉默了,此時此刻,彷彿看到了一隻飛舞的鳳凰在烈火中舞蹈,重生,顛倒涅槃。我迷醉了,也震撼了,一群飛鳥劃過天邊,留下悠揚的啼鳴在空中迴盪。

“巖燕……”我驚呼,這世上真的有巖燕,那傳說中的無足之鳥。

範悠然身子一僵,激動得抓住我的手,道:“你知道巖燕?”

我有些恍惚地點頭,說:“夜中飛行的鳥本不多,我也是隻在書中才見過……”

他表情怔忡,眼神驚訝,不信般呢喃:“為什麼你要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要如此的與眾不同……

“範……範大人……”我被他攥的疼痛,忍不住輕喚。

姜大人臉色迷茫,問道:“什麼是巖燕?”

我剛想開口,卻在對上那雙落寞的眼睛時,噎住喉嚨,那是一種讓人心疼的絕望。他神情黯淡,憋悶了許久的氣息突然垮掉,輕聲道:“這世上有一種沒有腳的鳥,它的一生只能夠一直飛翔,飛累了就睡在風中,這種鳥一輩子才會落地一次……那時,便是死亡來臨的時刻。”

“什麼……”姜離詫異地驚歎,“好可憐的鳥……”

“可憐嗎?”範悠然揚起嘴唇,不屑地冷笑,迷茫的眼神充滿嚮往,幽幽道,“至少他們知道自己的目標便是飛翔,至少他們可以去想要去的地方,也可以選擇是生是死。這種自由,又是世人誰能夠得到的?”

自由的飛翔,即使累了,也會覺得開心,因為一生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約束,只是飛翔,不停地飛翔……如果不能飛翔,寧願選擇落地的死亡,也要無憾。

姜離不明白,只是覺得今日的範悠然有些不同,他有些驚慌,點頭敷衍。範悠然無奈地搖搖頭,說:“你不會懂。”突然轉頭凝視著我,黑寶石般的眼眸深不見底,只是那麼怔忡地、詫異地、無奈地、複雜地看著我。

我撇開頭,看向遠方,心緒有些紊亂。我當然懂,但是我寧願自己不懂。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直視前方,或許曾經我許他為知音,但是他沒有回應,有些東西不能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