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先生,是伐?不好意思,我在前頭淘米汰菜,沒聽到。”杜太太沒想到這個東廂房的同事會來找自己,一時猜不出他有何企圖。
“沒關係,沒關係,我也是閒著沒事來串個門。”譚敬廷訕笑著。
“譚先生,儂今朝也是來幫沈先生,哦,不,是朱先生來拿麼子啊?”杜太太慣性思維,上次這個譚先生是來幫朱弘達取東西,差點被自己當作入室行竊的賊,這次來東廂房大概也是來幫朱弘達取回什麼東西吧。
“嗯,對的,對的。”譚敬廷連忙哼哼哈哈跟杜太太打馬虎眼。
“哦,譚先生,儂隨便坐,我先到天井裡把米淘一淘。”
“好好好,杜太太,您請便。”
譚敬廷在客堂間裡漫不經心地看看,摸摸,忽然,他被牆上的一張結婚照所吸引。照片上的新郎官不就是杜學謙嗎?是他黃埔軍校的同學,孟若愚的表弟,一直往來於滬渝之間,跟自己有過合作,前一陣子被追查的杜冷丁一案的主犯。
這個重大的發現讓他激動不已,而相框右下方的五個小字也沒有逃脫他的眼睛:光影照相館。
光影照相館?數月之前截獲的電報中不就有這麼一句話:光影照人,不見不散,這裡的光影二字會不會就是指光影照相館呢?譚敬廷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心裡抑制不住的興奮。
杜太太把米淘好,然後到灶披間把飯擱在煤球爐上,便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譚先生,讓儂久等了。”杜太太擦了擦手,跟譚敬廷點了點頭。
“杜太太,你的夫君是不是名叫杜學謙?”譚敬廷指了指結婚照。
杜太太一聽,愣住了:“儂是啥人啊?哪能認得我先生?”
“我是他黃埔軍校的同學,我叫譚敬廷,老杜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譚敬廷自報家門,據他的估計,杜太太應該對他有所耳聞。
“儂就是譚敬廷?儂是不是就是在重慶禁菸督察處呃譚敬廷?”杜太太這時才恍然大悟,站在眼前的譚敬廷正是跟阿杜有生意來往的黃埔老同學,是阿杜表兄孟若愚的頂頭上司。
“是的,是的。”譚敬廷連連點頭。
“啊呀,阿拉阿杜經常跟我提起儂呃,阿拉阿杜老早能發點小財還是靠那重慶呃格點朋友幫忙。”
杜太太馬上跟譚敬廷熱絡起來,雖然阿杜後階段對譚敬廷頗有微詞,但杜太太一直認為,要是沒有重慶的表兄和朋友幫忙,他阿杜哪裡有發財的機會,所以對譚敬廷還是很感激的。
“杜太太言重了。可惜老杜最後卻不明不白地死了。”譚敬廷嘆了口氣,當初他得知杜學謙的死訊時,一時難以接受。
“是呃呀。真是作孽。”說起阿杜,杜太太忍不住潸然淚下。
“哎,杜太太,你的這張結婚照是哪裡拍的?”譚敬廷指了指牆上的結婚照。
“哦,儂講格張結婚照啊,講起來也真呃是巧不過呀,就是阿拉樓上西廂房裡呃歐陽先生開呃照相館,歐陽先生跟阿拉阿杜也是黃埔軍校呃同學呀,不曉得儂認得伐?”
“認得認得,我們剛剛見過面。”譚敬廷知道杜太太指的是陸昱霖。
“對呃,對呃,儂看我格只腦子,上趟儂來,儂跟歐陽先生就認出來了嘛。迭個世界真是太小了,兜了一大圈,結果都是同學啦,同事啦,都是熟人。”杜太太很是感慨。
“那麼,這家照相館在哪裡啊?我也想和我夫人一起去拍一張結婚照。”譚敬廷感到自己的內心正狂跳著,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
“歐陽先生呃攝影技術還是不錯呃,凡是到我屋裡廂來呃鄰居朋友都講這張結婚照拍得好,好像是在呂班路上,幾號我不記得了。”杜太太努力回憶光影照相館的地址。
“好好好,謝謝你,杜太太,那我就不打擾了,我走了。”譚敬廷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情報後,便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想要儘快去看看這個光影照相館。
“啊,嘎快就走啦?儂不坐忒些啦?”杜太太談興未盡,不想譚敬廷竟然起身要走。
“不啦,下回吧。”譚敬廷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匆忙起身向杜太太告辭。
杜太太望著譚敬廷匆匆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老同學又哪能,關鍵晨光也幫不上忙。”
忽然她聞到一股什麼味,便用鼻子嗅了嗅,四下裡尋找味道的源頭,突然如夢初醒:“啊呀,爐子上呃飯燒焦了。”
譚敬廷叫了一輛黃包車,來到呂班路,呂班路並不長,他從1號走起,沒過多久,就看見了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