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要幹。”
當他們將兩套禮服重新裝回絲絨衣套,交給等候在門外的司機,並告別馬帝奧和莉迪亞離開時,威尼斯清晨的霧氣已經徹底散開了。天空呈現出水洗般的淡藍色,陽光塗滿街道和建築物的牆面,十幾只灰鴿子在路邊散步,成群的金翅鳥則擠在窗簷上交頭接耳。
而不遠處的河道內,貢多拉安靜地靠在岸邊,河面上漂浮著金屑似的光斑,就像一幅靜止不動的畫。
回憶與現實交疊時,人總能想起過去的片斷:一個人,一句話,一片景色,或者一個眼神。藤川涼站在馬帝奧的臨時工作室外足有半層樓高的的階梯頂端,俯瞰著這座在晨曦中甦醒的城市,眼前忽然浮現出許多年前的國中時代,立海大附屬的拱頂禮堂走廊兩側陳列的那些,薩金特筆下有關威尼斯印象的油畫仿製品<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這位出生於佛羅倫薩的畫家熱衷於用陰鬱的筆調描繪這座古老而溼漉漉的城市:蒙灰的冬季,窄巷中的黑髮男女,晦暗清晨裡的港口,以及聖馬可廣場的鐘樓前寂寂無名的觀光客。
“看吧,柳生,這才是威尼斯人承認的故鄉。”
她也想起了這個聲音,來自那位名叫幸村精市的同級生。那時藤川涼十三歲,剛參加完國中入學儀式。各班列隊離開禮堂回教室的路上,她恰好聽見這位幾十分鐘前才在主席臺上發表完演說的新生代表對這些畫評頭論足。
“是的。薩金特愛那些窮街陋巷,所以他從來不像個外鄉人似地,費盡筆墨描繪那些現在在任何一張旅遊明信片上都能找到的東西:運河,教堂,廣場之類的,這些從來不是他畫中的主角。”
這是她聽見的第二個聲音,由幸村口中名為柳生的同伴發出。或許不及幸村清越,但也溫和得讓人感到舒服。
他們的交談並不張揚,卻像有魔力似地穿過新生們的隊伍,最後被藤川涼敏銳地捕捉到。
“看那裡,幸村。”柳生又平靜地補了一句。
藤川涼鬼使神差地回頭張望,卻僅能看見人群縫隙裡幸村帶著笑容的側臉和柳生淡褐色的後腦勺。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踮起腳尖,順著柳生往斜上方伸出的手指看去:
前方不遠處,走廊拐角內側的牆上,在兩幅名為《Portrait of Ms.Daniel Sargent Curtis》與《An Interior in Venice》的油畫之間,一塊木牌上用義大利文和日文分刻著同一段話。
——“如果您留在這裡,您將會看到當雪覆蓋了屋頂和陽臺,威尼斯人看起來多麼不同尋常。天是灰色的,運河是渾濁的綠色,不是不像豌豆湯,與夏天裡清湯似的運河截然不同。”
底下的落款是一八八二年的十二月,於薩金特與柯斯蒂夫人的私人信件中。
藤川涼記住了這段話,也記住了將這段話低聲覆誦了一遍的柳生。十多年後的現在,她終於來到了這片畫中的土地,但在最初之際使她知道了薩金特的那個人,卻已經不會坐在她身邊,為她指點威尼斯不輸於畫布的絕倫之處。
離傍晚的成年舞會還早,他們乾脆靠馬帝奧的時裝秀消磨了大半個白天。秀場搭建在與羅斯科酒店毗鄰的街上,在一棟建造於十六世紀的古老府邸的大廳裡。
閃亮的墨綠色邀請卡,黑色鑲金的地毯和幕布,雖然舉辦在午後,但一走進大廳,就彷彿走進了一個夜晚的世界。馬帝奧的邀請使他們免於時限,在秀場未完成搭建的準備階段進入參觀。藤川涼留意著周圍風風火火排著座位表的助手,除錯燈光與T臺地面的工作人員,身穿黑色禮服,利落地往角落的桌子上堆香檳與雞尾酒杯的俊美服務生,忽然覺得這個她以前從沒接觸過的陌生世界竟是如此有趣。
“是不是覺得這些東西很有趣?”跡部的話一針見血,巧妙地踩中了藤川涼的心思。好在藤川涼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因此並沒有表現得意外。
“是的。或許我該考慮以後從事相關的工作,現在決定還不太晚。”藤川涼半開玩笑地回答<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會祝福你的,但願你不會在實習期就被逼瘋。”跡部說:“或許你以為時尚圈很不錯,在這裡工作十分風光,但光是馬帝奧的經歷就足夠讓你膽怯了。
“他怎麼了?”
“馬帝奧二十歲就獲了獎,之後得到了盧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