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抱起雙臂,神色平淡卻又認真地對他說:“如果一定要我回答的話,我不後悔,甚至還覺得有些慶幸。因為在被逢田前輩拒絕後的第二天,我發現自己眼中的他已經沒有了過去的光環。我不會再為他的一舉一動心跳加快,也意識到他其實算不上我喜歡的型別。現在回頭想想,我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逢田前輩。十四歲時的我體會到的‘心動’,僅僅是在周圍人的起鬨和暗示下產生的一種名叫‘喜歡’的錯覺。”
……名叫“喜歡”的錯覺?
這句話彷彿一道明亮的光線,照進了仁王內心一片過去幾個月裡混沌著的角落。
自從夏天以來,他一直很茫然,自己對於藤川的心情,究竟是否算是“喜歡“。
星野的經歷讓他開始思索,那種如同“羽毛掠過心臟般”的感受,會不會同樣是一種幻覺?
直到海原祭的文藝演出落下帷幕,這個想法依然縈繞在他的心頭。
“好啦,我們該下樓了。”
星野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將仁王從思索中帶回現實,“換一身衣服,我們一起過去吧。千萬別錯過中學時代的第一次篝火舞會。”
仁王沒有拒絕。
離開空蕩蕩的教學樓,走上植著銀杏樹的前庭,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長達數十米、由樹葉交織成的金色隧道。
雖然還沒有到十一月,但這一年的氣候偏冷,早早落下的銀杏葉已經在地上鋪就了一層金色的地毯。
白天時已經十分盛大的美景,在夜幕降臨,路燈點亮的此刻,更是被光線烘托得璀璨奪目。
而在這段隧道的盡頭,溫暖的火光和嘈雜的人聲從黑暗中遠遠傳來。
“已經快開始了嗎?好期待今晚的開場舞啊……”
星野自言自語道。
“開場舞?“
“難道你不知道嗎?“
星野對仁王說:”海原祭的篝火晚會和別的學校不同,每年會由不同的社團開場。與其說是跳舞,其實更像活躍氣氛的表演。比如去年被選中的是天文社,他們的社員打扮成了九大行星的模樣,但因為道具服是球體,穿上後活動困難,很容易撞到別人,所以到後來基本都在滿地打滾,現在想想都很想笑呢。”
她一邊說,一邊加快了腳步。
仁王憑空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越接近點燃巨型篝火的運動場,周圍的空氣變得越發燥熱,這與穿梭在校園裡的、在秋日的海面上吸飽寒氣的冷風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種氣息輪流舔舐著臉部肌膚,仁王一時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感覺是冷還是熱。
“仁王君想好今晚請誰跳舞了嗎?”
星野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
仁王猛得抬起頭,愕然地盯著她的臉,彷彿在努力消化這句話。
“別介意,我只是隨口一提。”
星野回覆以微笑,周圍的光線在她的眼鼻附近投下陰影:“其實我剛才就在想,仁王君一定是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才會對我的故事特別感興趣。我猜對了嗎?”
“沒有。”仁王立刻否認了。
這個回答是否出於真心,對應的又是哪一個問題,他根本來不及去思考。
星野忍不住笑了。
“雖然看上去很機靈,但仁王君似乎不怎麼擅長撒謊呢。”她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你現在的臉色可是超——紅的!”
“別捉弄我了!”
仁王慌張地摸了摸臉,一時竟忘了用敬語。
星野笑得更厲害了。
踏進運動場後,仁王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幸村和柳。而星野也被其他相熟的教師搭話,兩人默契地分開了。
“感覺好些了嗎?”幸村朝仁王揮了揮手,上下打量著他,臉上的擔憂不像是客套,“我從蓮二那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很抱歉下午的時候沒來得及去看你。”
“沒什麼問題,就是腳扭到了,下週的訓練我可能會缺席。”仁王大大咧咧地說。
“真的嗎?”柳和幸村對視了一眼,雙方明顯都不相信他的鬼話:“從你摔下去的姿勢看,能扭到的恐怕只有鼻子,你是用鼻子打網球的嗎?”
“那是我的秘技,一年只能用三次,否則鼻血會停不下來。”仁王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你在開玩笑嗎?”邊上忽然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回過頭的時候,仁王的目光與一對灰藍色的眼睛對上了。
冰帝學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