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寺網球部的堂弟謙也。雖然白天曾有過幾面之緣,但印象並不深刻。
忍足謙也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咧起更大的弧度,“嘖,還真是沒想到。”
“你說……什麼?”
“我一直都以為侑士他只對比自己年長的感興趣呢。”
這段莫名的對話終結於忍足的出現。他不由分說扣過謙也的脖子,將對方強行帶走。謙也顯然不服,他掙扎著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忍足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硬生生地逼退回去,“你絕對誤會了喲,謙也。”他說著,又回頭看向愣在原地的藤川涼,“剛才真是失禮了,藤川小姐。”
藤川涼在原地愣了片刻,卻終究沒有多想什麼。
流燈會的最後,遠方山坡上忽然有煙火騰空而起。
漫長哨音後是巨大的爆破,人群中一陣騷動,緊接著歡呼聲此起彼伏。藤川涼半仰起頭,視線越過身邊十指相扣的情侶,騎在父親脖子上一臉興奮的孩子,河水中連成光帶的燈籠,落在遙遠的天邊。明亮通透的色彩填滿整片視線,火星在半空停留片刻後緩緩落下,最終在空曠的夜幕中消失殆盡,像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盛大演出。
歲月之初,這樣的場面,你曾經和誰一起分享?
經年之後,這樣的盛景,你又會和誰一同觀看?
當煙花散盡,流燈熄滅,人潮褪去,萬籟俱寂。
誰為你殺盡三千世界之鴉,與你安然等待天明?
燈會走到盡頭,火光滅去後黑暗重新籠罩河畔。嘈雜中眾人也互相道別,忍足與四天寶寺的各位一同坐晚班車返回大阪——車票下午已經預訂,行李同樣早早收拾好。家在東京的其餘人則各自回家。藤川涼一個人向車站方向走,夜晚的東京街道不乏路人。而在迎面走來或擦身而過的路人頻頻回頭後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她側過頭,透過街邊店家櫥窗玻璃的反光果然看見一臺陌生的黑色LIMO車跟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悄無聲息,像是隱匿在黑暗中。
藤川涼立刻頓住腳步,筆直地向對方望過去,儘管處在類似「敵暗我明」的狀態,但在那瞬間她竟不感到絲毫害怕。意料之中,對方也當即停了下來。一人一車對峙在燈光浸染的東京街頭,偶爾有其他的車經過,車燈扯出的光帶落在他們身上,從明到暗,再由暗變明,彷彿經歷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她幾乎禁不住要主動上前的時候,一側的窗玻璃忽然降下,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