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在撲面的冷風中不忘白他一眼,道:“不想被人爆菊,就使出吃奶的力氣來!”
季晨哼哧哼哧喘了半天,好不容易攆上唐安的步伐,學而不倦地追問:“什麼叫爆菊?”
“男人就像一元硬幣,正面是一,背面是菊花。”唐安解釋道,“通俗一點說,就是你被一百個叛軍拖進一間小黑屋裡像娘們兒一樣被侮辱!”
季晨雖然不知道什麼是“一元硬幣”,但好歹也算聽懂了後半句,只覺得菊花一緊,竟然咬牙趕超了唐安半個身位,皺眉道:“大哥,援軍什麼時候才能到?”
“該到的時候,自然就會到。”
唐安懶得搭理他,他媽的,跑起來說話很容易岔氣好不好?你小子跑慢了頂多被抓去當俘虜,老子卻會活生生讓人滷了!
季晨對唐安的心思毫無察覺,略微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句聽起來大有深意卻又好像是廢話的話到底有什麼禪機?復問道:“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候?”
“噓,別說話,用心去感受!”
季晨一臉苦相,見唐安如一陣風般再度衝到了隊伍最前頭,很想告訴他老子現在心裡頭只能感覺到害怕。
“兄弟們,加把勁兒,他們跑不動啦!”
幾里地的相互追逐,暗器明器你來我往,大大消耗了雙方的體力。眼見前方禁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有個體力不支的傷員甚至扶著牆根站下喘息,叛軍們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大叫著繼續衝上前去。
至於那幾個掉隊的禁軍,原本默默的等到冰冷的武器架到自己脖子上,卻意外地發現叛軍居然把他們當成了空氣,筆直的從身邊超了過去,甚至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
幾個人心裡格外不是滋味:老子也是守軍好不好?憑什麼不抓我們啊!憑什麼啊!
因為他們的眼中,現在只有一個唐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看著叛軍們捨生忘死的追尋,唐安都被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感動了。
他感覺到大街兩旁的民屋在飛快的倒退,冷風在自己耳旁呼嘯。不知誰家沒拴鏈子的大黃狗似乎瞧著新鮮,竟然吐著舌頭和他並肩而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地盯著唐安,彷彿在問:“老兄,這麼多人追你,莫非把地主家的閨女給上了?”
被一條狗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讓唐安心情查到了極點。勉強擠出兇惡的表情配合一聲兇狠地“汪”,終於讓大黃狗止步。
吐著猩紅的舌頭默立街頭,大黃狗如同瞻仰狗中霸主一般,暗暗默唸:敢到地主家偷香竊玉的男人,果然不同凡響!
五百米的距離在不斷被拉近。
一方被當成了棄子,全憑一股身為“正義之士”的信念支撐著沒有倒下。但是連番征戰,已經讓他們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幾乎個個帶傷,加上一連幾日難睡一個安穩覺,體力耐力都下降到了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水準。
反觀叛軍這邊,近在咫尺的唐安猶如黃金屋顏如玉。儘管他們也已經接近極限,但每多邁出去一步,他們彷彿就離夢想更進一步。
唐安很委屈,早知道東方遠行這麼記仇,讓陳不平下令殺喻松南就好了嘛,自己何必事必躬親呢?敗筆,天大的敗筆。現在他從唐安忽然轉變成了人人想咬一口唐僧,又該找誰說理去?
正當他心中懊悔不迭的時候,前方峰迴路轉。
街道的盡頭,一片閃爍著金光的琉璃瓦簷映入眼簾。繼續往前跑,瓦簷下方工藝精巧的窗,還有硃紅色的高牆已然在望。
那是大唐皇宮!
在那裡,從四個城門集結完畢的守軍已經重整軍容,嚴陣以待。
一根又一根絆馬索後面,穿著殘破盔甲的戰士沒有忘記他們的職責。雖然他們的人數連出徵前的一半都不到,雖然他們看起來灰頭土臉,可那有什麼關係?
陷入絕境的人看到希望的光芒,會錯以為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畫面。鐵血而威嚴的友軍,此時在唐安眼中就是最美好的風景!
“兄弟們,加把勁,友軍就在前頭!”
就算沒有唐安這一生怒吼,將士們也看到了這讓他們欣喜若狂的一幕。
皇宮門前,寬敞的大街被堵得水洩不通,大唐的戰士們用堅毅的眼神,訴說著還沒有放棄抵抗的決心。
皇上沒有放棄,百姓沒有放棄,袍澤沒有放棄,他們有什麼理由輕言放棄?
在屋頂的冷箭掩護中,他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上下僅剩的力氣,拼了命朝皇宮衝了過去,如同衝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