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般,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吊著一口氣不曾嚥下。
因為她的心還有牽掛,所以她不捨得死。可是除了匯成溪流的雨水,沒有人知道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裡,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有過怎樣的付出。
哪怕我死,也要你活。可以什麼都不要,可以什麼都不怕,但就是不能退卻,不能讓你陷入陷阱。
因為……我愛你……
這種愛無聲無息,卻能感天動地。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上蒼要哭個不停?
雨水沖刷著她蒼白的臉頰,但她那毫無血色的唇角卻微微上翹。她已經拼盡了全力,雖然輸了,但她知道謝淵一定也不好過。身受重傷的他,已經失去了追殺唐安的力氣。
只要他安然無恙,自己就算是死也可以安心了。
雨未停,風未止。
伴著風雨聲,還有凌亂的腳步聲。
謝淵用顫抖的手擦了擦嘴角,步履蹣跚地朝前走去。急促的呼吸和蒼白的臉色,都證明這一戰他贏得並不輕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因為他在二十歲的時候絕沒有慕絨這樣的實力。但敬佩歸敬佩,在結果至上的價值觀中,誰也不會在乎他比慕絨多沉積的這二十幾年。
慕絨倒下了,他還站著,這就是結局。
他的目光堅定而執著,朝著黝黑的巷子緩緩前進——那是唐安逃離的方向。可當他走到慕絨身邊的時候,身影卻忽然一滯。
他感覺到有一隻手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慕絨趴在地上,卻依舊用僅有的力氣,抓住了謝淵的腳踝!
或許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因為牽掛而產生的本能。但與其說“抓”,不如說“扶”更為貼切。除了一個阻擋的動作,毫無力道的手根本起不到阻止的作用。
謝淵低下頭去,眼神中閃過濃濃的震驚。
那隻原本纖細白皙的手,那隻給自己造成無數困難的手,已經完全變成了紫紅色,一道道因為勁氣外洩而產生的傷口依舊在汩汩地冒著鮮血,將那髒兮兮的白衣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
可哪怕再艱難,她已然將顫抖的手擎在自己腿前,頑強的如同野火燒不盡的枯草。
謝淵沒有時間憐憫,這樣的對手只會讓他感覺到可怕。他緩緩抬起手刀,眼看著就要對著身下毫無還手之力的慕絨落下,可落到一半,卻又頓住了。
他忽然在想——同樣的一招,若是由慕驚鋒使出來,自己還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想當年,只不過為了一個被欺辱的漢人,慕驚鋒便一人一劍殺穿整個西域,成為讓夏國聞風喪膽的殺神。如果讓他知道唯一的徒弟死在自己手上,他會怎麼做?
毫無疑問,國公的光環在憤怒的大雪山主人的眼中一文不值。
思慮再三,終是對慕驚鋒的忌憚佔了上風。謝淵緩緩落下手刀,卻發現慕絨彷彿耗盡了力氣,右手無力的緩緩垂下。幾度想要掙扎著抬起來,最終卻只能不甘地在雨水中抽搐。
一個倔強到無可救要的可憐女人,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謝淵很想知道她的這份執著來源於何處,蹙眉問道:“值得麼?”
值得麼……當然!
慕絨內心在吶喊,可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她閉著眼睛,任憑冰冷的雨將她淹沒,唯有微微皺起的眉頭在對謝淵無聲抗議。
“今天我不殺你,因為你有一個好師傅。”
謝淵嘆息一聲,終於跨過她紫紅色的手臂,亦步亦趨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慕絨的耳畔盡是落雨的嘩嘩聲,在一片黑暗之中默默嘆息。雨水是冰冷的,可是和內心的冷比起來,這份寒冷根本算不上什麼。
謝淵還是不打算放手麼?唐安會平安無事麼?
她很想哭,卻沒了哭的力氣,身體的痛楚一波又一波襲來,卻怎麼也抵不過心裡的苦。斷斷續續的意識被抽離之前,她再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那張讓她留戀的溫暖笑臉,內心默默呢喃。
唐安,我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622 入夜涼如冰,雨中情似火(上)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休止的意思。
吳老二舔著大肚子,慢悠悠地從廚房來到前廳,手裡端著一碟花生米,一碟醬牛肉,探頭看了看如珠簾一般的雨幕,暗暗罵了兩句,搖頭嘆息著在方凳上坐下。
吳老二是這間“悅來客棧”的老闆。
他並不是個勤快的人,當然也算不上聰明。除了給城門口踩點子的小流氓每年塞點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