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遷徙至關城周圍,或是其他城鎮?”王妃低著頭,抹乾了眼淚,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
“我等不願離去!不願離開這座廟宇!”
這百餘鄉民,趴倒在地,長跪不起,痛哭流涕……
“這……諸位……”
整個辛莊,哀聲一片……
“王妃……”王妃藉著張鈺、王軼蔚的手,輕輕倚靠著,傷心著……
黃蒙不忍看著王妃和鄉民們這般沒完沒了的悲傷下去,上前一小步,低聲說道:“王妃,你看是否先去廟堂休息片刻?”
“也好……”王妃微微抬起頭,向鄉民們呼喊道:“諸位,快起!還請大家隨本宮一同前往廟宇!”
“王妃快請!”儘管悲傷哀痛,百姓們抹著淚水,半起身子,退讓出了一條道。
於是,張鈺與王軼蔚攙扶著王妃繼續往前慢行,所有人都跟在後頭。本不想驚動村民,王妃只想靜靜地看一看這辛莊,望一眼那座廟宇。
就算放慢步伐,這五百米的距離,也很短暫。
這座廟宇坐落在村子盡頭,背靠一片黃土,原先這一帶是農地與樹林,又有一條小溪環繞而過,由於常年沒有新的種子,田地早就荒廢,又遭上游河流阻斷,樹木枯黃無力,土壤也變成了黃沙。
而這座廟堂四周的圍牆,也遭受了戰爭與歲月的洗禮,破敗不堪,雜草叢生。圍牆中央的廟門,空敞開著,一陣涼風吹過,那扇破木門來回搖擺,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弘……廟……”張鈺邊扶著王妃,邊眯著雙眼,細細盯著那個廟門上略斜著的橫匾。可那門前橫匾的風采,早已在多年的風吹雨打中,消散殆盡……
“弘農王廟……”旁邊站著的那名老鄉,上前說道:“這便是弘農王廟……”
王妃停下了腳步,在門前靜靜地凝視著這座廟宇。此時的她,百感交集,淚水又忍不住從眼眶裡滑了出來。她思念著初來弘農時,救萬民於水火的情景,或是受百姓擁戴的情景;想起了少帝、何太后被逼死的慘狀,或是一路逃亡、居無定所的日子;又感嘆獨守空房,身居後宮,苦悶寂寥的生活……
“王妃……”就在王妃在正門前發愣之際,黃蒙帶著四五個小卒進了廟內,將這裡搜了個遍,確保沒有可疑之人後,便跑出來彙報:“王妃,廟內已打掃完畢!”
王妃連忙用衣袖抹了抹臉頰,轉過身來,輕聲說道:“請諸位在外等候,讓本宮與兩位妹妹一同進去。”
“諾!”
雖說從外面看起來,這座廟宇應該多半是廢了,但進來之後,卻截然不同。
經歷了無數次的風吹雨打,這廟宇依舊還能保持著它的整體外形。鄉民們對這裡十分愛護,雖沒保住外圍的廟牆和正門,但整日清掃廟宇內外,致使不見碎瓦、破磚和枯枝,亦不像荒廢了般,蛛網滿布,塵埃覆蓋。
廟中央有一扇大紅木門,左右各有一扇小紅木門。雖然三扇門的紅色早已褪去了十之八九,顯得十分老舊,但不像外頭的正面,至少還能推開關上。
王妃稍稍平復了方才複雜的心情,漫步走進了廟宇……
一進廟宇,便見到耀眼奪目的弘農王像,這座像刻畫得栩栩如生,就如見到了少帝本人,王妃不禁又落下淚水。她撫摸著堂前空空的方桌,桌上沒有貢品,沒有香燭,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灰塵。
王妃不禁想起當年被張濟迎回了弘農後,這座廟宇也是剛剛修建而成。當年的辛莊,也是窮困潦倒。又逢大旱,荒災遍佈整個弘農郡,餓死凍死上萬。儘管有李傕、郭汜的阻攔,深居弘農王廟的王妃,親自面見張濟。張濟本就敬重王妃,為其感動,不顧惹來李傕、郭汜的不滿,決意下令大開糧倉,救濟百姓,共度此劫。
之後,王妃帶著百姓開渠引水,開墾荒地,播種農耕,親力親為。又有張濟派官兵來此駐紮,幫著民眾建設城鎮。因此,辛莊的鄉民,弘農的百姓,皆感念王妃高尚的美德,擁護王妃,保護王妃,就算之後王妃被接去了許都,還依舊不忘打掃這弘農王廟。
也因此,王妃與張濟結下了不解之緣,而這些事情,張泉卻不知曉。
“姐姐,這莫非就是弘農王?”張鈺也凝視了許久,為其英俊的相貌和瀟灑的身姿而惋惜。
“正是先王!”王妃又抬起右手,用衣袖抹了抹淚水。
王軼蔚安慰道:“弘農王氣度不凡,可惜英年早逝……”
“皇天將崩兮后土頹,身為帝姬兮命不隨。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