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這個小同鄉王海卻是照顧有加。這也難怪,老趙參軍十幾年,一次家鄉都沒有回去過。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本村的後生,他也就想起了自己那個十幾年沒見了的兒子。聽王海說自己的兒子出息了,考中了秀才,還說他正在四處找自己的老爹,希望能把爹帶回家裡去。
愛屋及烏,老趙對王海特別的好。
“傻小子,一會兒就跟在我身邊,千萬別離開!別人上城牆的時候你就當人梯,別不要命的往前衝。誰先上城牆誰先死,這是硬道理。什麼時候我讓你衝你再衝,我要是讓你裝死,你小子躺在地上大氣都別給老子出!”
王海舉著盾牌說道:“趙大叔,這不好吧。大家都在拼命,咱們裝死,太……那個了吧。”
老趙怒視了他一眼說道:“你懂個屁!知道嗎,老子參軍這麼多年,大大小小打了幾十場仗,曾經一起吃住一起操練的兄弟一個個都死了,為什麼就老子還好端端的活著嗎?我告訴你小子,要想活下去就聽我的。該殺人的時候殺人,該裝死的時候裝死!”
王海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笑說道:“我還想多殺幾個漢軍,立功受賞,將來要做個騎著高頭大馬穿著鐵葉子連環甲的大將軍,威風凜凜的回村去呢!”
老趙被他憨傻的樣子逗樂了,使勁敲了一下王海的腦殼道:“把這念頭給老子收回來!現在你只管跟在老子身邊,一步都不能離開。要是命都沒有了,還做個屁的將軍!”
王海嘿嘿笑了笑道:“我聽你的,趙大叔!”
老趙咧嘴笑著說道:“這還差不多!你才十七,你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孝順呢。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死了誰給她養老送終?你跟老子不一樣,老子已經成家立業也有兒子傳宗接代了。這些年給她們娘倆也攢下了點銀子,等這次打完仗你要是能回家去,就把銀子捎給她們娘倆!”
“趙大叔,你咋不回家呢?”
“回家?我沒臉回去見她們娘倆,當初跟你一樣,我跟瘋了似的想當兵,想當將軍,想光宗耀祖。拋下了她們娘倆跑出來當兵,現在看來,老子就是他媽的一個白痴!”
王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趙大叔,下次如果有機會,咱們一起回去吧。我想,你媳婦你兒子都盼著你回去呢。”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支帶血的箭噗的一聲正紮在他的帽子上!
王海嚇的身子一顫,臉色立刻煞白了起來。老趙一拉他將他護在自己身後,摘下他的帽子看了看,只見那支箭直直的插進了王海的頭髮裡,再往下就能豁開他的頭皮!
老趙也嚇了一跳,看到王海沒事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你這小子,命真大!”
王海恢復了幾分氣力,接過自己的帽子看了看哈哈大笑道:“哈哈!趙大叔,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厚福,說不定以後我真能當上將……”
噗!
一支箭,深深的扎進了王海的心口!
老趙抱著王海的屍體嚎啕大哭:“傻小子,都說不讓你想著當將軍了,你咋就不聽呢!啊!你才十七歲啊!”
一個又一個的周軍士兵倒在了玉州的城牆下,他們或許都有自己的妻子兒女,或許都有老孃需要去孝敬,只是在戰爭這無情的殺戮機器下,誰都沒有把握自己能一定活下去。人命,在戰場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沒有人關注別人的死活,一秒鐘之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或許下一秒就先走一步踏上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走進了輪迴門。
鮮血,人命,如此的輕易流逝。
同樣,在玉州城牆上堅守的漢軍,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死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武器缺乏,缺少糧食而體力不足,在周軍臨近城牆的時候這兩樣成了周軍的幫兇。周軍的弓箭手組織起了有效的壓制,一具一具漢軍的屍體從城牆上跌落了下去,在牆角下,他們和敵人的屍體糾纏在一起,很難分開。
大地已經變了顏色,紅色,永遠是戰場的主色調。太多的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條條小溪,形成了一個一個血窪,還帶著溫度的血液,在大地上冒著血泡。
守城漢軍的四個梯隊,第一梯隊的人已經幾乎死絕了。第二個梯隊的人也已經損失了一半,第三梯隊的人正在一個一個的補充上去。在城門口附近,漢軍的損失尤為慘重。為了掩護攻城錘,無數的周軍弓箭手集結到這裡。密集的箭雨幾乎壓制的城上漢軍抬不起頭,城門口漢軍第四個梯隊已經全部上去了。在他們的身後,就是手持著簡陋武器,面無血色渾身顫抖的百姓!
一架一架的雲梯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