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他只是為了瞭解,並不會干涉劉凌的任何決定。正如在船上,劉凌下令屠殺那些水賊的時候,他明明對殺人的事很反感,卻並沒有阻止。
他看到過那個幻覺,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所有幻覺都是真實的。所以他堅信,劉凌,能創造出那個世界。
在他的幻覺中,天下是太平的,是安樂的,是富足的。
他只是想,親眼看著,劉凌是如何做到的。
親眼目睹一個人創造奇蹟,這也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不是嗎?
“你就不怕死?”
聶攝問劉凌。
劉凌示意徐勝將水壺取過來,等徐勝走後,他問聶攝:“在你看到的未來,我死了沒有?”
聶攝道:“最起碼在亂世結束前,你沒死。”
劉凌笑了笑道:“那不就得了,我還害怕什麼呢?有一個大預言師在身邊,百無禁忌。”
聶攝忽然很生氣,很生氣。
“就因為這個?你就敢帶著五十個人輕率的出來?就敢跑去滄州面對契丹人的三十萬大軍?就敢認定自己不會死?你怎麼能這麼草率!你若是死了,這天下誰來救!”
劉凌淡然的笑了笑道:“如果我死了,說明你所看到的幻想是不真實的。那麼……你也就不必苦惱了,對於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聶攝狠狠的瞪了劉凌一眼道:“你是個白痴!”
劉凌點頭:“沒錯,一直很白痴,從未被超越。”
“你去滄州,有破敵的良策?”
“沒有”
“那你去幹嗎!”
“去看看,不看看,怎麼能想出辦法?”
“白痴!”
“謝謝!”
“無恥!”
“謝謝。”
劉凌結果徐勝遞過來的水壺,遞給聶攝,聶攝索性不理他。劉凌輕笑,飽飽的喝了半水壺的水,抹了抹嘴角說道:“有些事,明知道很危險卻還是要去做,如果這就是白痴的定義,那麼我承認,我一直很白痴。”
他靠在大樹上,看著蔥蔥郁郁的枝椏說道:“從十二年前,我第一次領兵出征的時候,我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明知道很危險卻依然做了。比如……在那個中秋夜,我給了太子劉錚一個耳光。比如……我幫助先帝登基。”
他笑了笑,有些苦。
“自古以來,權臣和皇帝之間,最終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要麼,是臣子功高震主謀逆而殺主上,要麼,是主上懷疑臣子最終將臣子處死。我本就知道,二哥他做了皇帝是會變的,但還是那麼做了。”
說這話,劉凌沒有避諱徐勝,也是他第一次對嘉豐帝劉卓有所評價。
徐勝若是一個聰明人,他會選擇閉嘴,離開,不聞不問,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不過很顯然,在他眼裡,那個已經死了的孝帝陛下,並不怎麼值得他尊重。
“王爺當年……應該登基的。”
他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劉凌沒責備徐勝,而是微笑著解釋道:“其實,做皇帝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指了指遠處的紅獅子說道:“做了皇帝,就會有很多制肘。比如,當初我帶著修羅營去西面草原上殺党項人,如果做了皇帝是絕對不能成行的。上陣殺敵,我擅長。做皇帝,我不行。當初幫助二哥坐上那個位子,是最合適的選擇。一來,他的性子沉穩,謹慎,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二哥算得上有史以來最勤奮的帝王。若是換了我,每日對著數以萬千的奏摺,或許會頭疼死吧?”
聶攝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一個白痴,一個很懶的白痴。”
好吧,聶公子用五個字總結了劉凌這個人,過往,還有未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誰得意忘形
十幾艘大船靠在岸邊,火紅色的戰旗收了起來,船帆也落了下來,桅杆看上去有些光禿禿的很難看。一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的黑鴉,從遠處飛來落在桅杆上,很難聽的喳喳的叫了兩聲,那聲音好像金屬摩擦一樣刺耳難聽,可是它自己卻好像很欣賞自己的歌喉似的。也沒看清是從船上的什麼地方射出來一支弩箭,精準的刺中了那隻黑鴉,喳的一聲慘叫,黑鴉從桅杆上落下來。一個一身黑衣的監察衛走過來,將還沒有死透的黑鴉撿起來,拔出帶血的弩箭重新裝進連弩裡,卻將那隻惹人厭的鳥兒隨手丟出了船。啪嗒一聲,死鴉掉在水面上,激盪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那名監察院的人看了看那隻死鴉,嘴角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