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隨著局勢的跌宕，時局不好了。原本婉轉纏綿的琵琶聲也在此時融入絲絲殺意。琵琶錚錚，金戈鐵馬，陶暮的舞蹈也從之前的輕柔曼妙變得英姿颯爽大開大合。原本的勾、撩、繞、挑等動作減少，拂袖、擲袖，大拋大擺，接連著側空翻後空翻和雲門大卷等等動作。陶暮本來就是武替出身，跳起舞來會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具爆發力。之前又為了演戲特意學過水袖和鞭法。這會兒便將很多武術動作和鞭法也一股腦的融入這段水袖舞中。遠遠看上去，原本繞指柔的水袖舞竟也被他跳出鐵骨錚錚，殺機凜然。

暗月隨袖影，胡霜拂劍花。

眾人耳邊聽著琵琶錚錚，只覺得寒氣入骨，倘若說之前的曼妙舞姿還只是讓人覺得風華絕代柔媚入骨，那麼這會兒的金戈鐵馬大開大合便讓人看得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彷彿整個神魂都被那道極盡炫目的身影攝走，心臟猛跳，口乾舌燥。

伴隨著一聲槍響，那路燈下飛快旋轉的身影猛地下墜，一個臥魚定格在雪地上。夜幕漆黑，燈光昏黃，白雪紅衣，兩道長長的水袖自身下蜿蜒開來，鏡頭從上空俯視，看上去便如兩道蜿蜒的血跡。觸目驚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嚶嚶嚶, 我宣佈從今天開始我是暮暮的男友粉……”

“好漂亮，好想娶回家……”

“感覺比娛樂圈裡那些女明星還漂亮……”

事實上，在陶暮跳完舞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整個片場是寂靜的。偌大的片場, 林林總總百十來號人, 除了機器運轉和雪花落地的細碎聲響, 再沒有半點聲音。甚至就連導演周鴻都忘了喊cut。直到幾秒鐘後，或者幾分鐘後, 隨著那道紅色的身影在燈光下爬起來, 眾人這才彷彿被打破了咒語的畫中人似的, 如夢初醒。

然後寂靜的片場瞬間被一片譁然充斥了。掌聲, 尖叫聲，告白的喊叫聲, 所有人紛紛衝到陶暮身邊求合影求擁抱。之前還曾叫囂著功成名就後一定要包養陶暮的班花同學摟著陶暮不撒手，大聲哭喊自己不要做女人了, 自己給女人丟臉了云云。還有跟陶暮玩的好的男生們, 紛紛跪地叫陶暮女神。就連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圍上去，跟陶暮打聽他究竟練了多久才能跳出這麼漂亮而且高難度的舞蹈。

特別喜愛古典舞和京劇的女主角，也是國內很著名的青衣演員詹寶莉忍不住稱讚陶暮的舞蹈功底。她說這麼漂亮的舞蹈別說是在現實生活中，就連影視劇中都很少見。尤其是陶暮跳的後半段，各種騰空側翻雲門大卷，大多數女孩子根本跳不出來，就算是體力更強的男舞者, 也很少能跳出這麼流暢的翻轉跳躍配合水袖的接跳動作。尤其陶暮的舞蹈裡還融入了很多武術動作，京劇身段和鞭法，看上去英姿颯爽酣暢淋漓，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真是太漂亮了。”詹寶莉第一百零八次感慨：“誰給你編的舞蹈動作？”

當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陶暮上輩子拍戲，也接觸過很多武術指導和舞蹈老師，拍過很多打戲，眼界見識肯定不會比別人差。再加上這輩子進入京影系統學習，聲臺行表裡邊的形體課，就是要練習各種現代舞、芭蕾舞、民族舞和戲曲身段兒。所以即興表演什麼的，他壓根兒就沒在怕的。

不過陶暮也沒想到他跳的這麼成功。原本還打算跳不好就多來幾次。沒想到一遍就過了。

正說著話，只覺得肩膀陡然一沉，身上一暖。陶暮一回頭，就見厲嘯桁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旁邊，還給他披了一件羽絨服。

“穿這麼少，你不冷嗎？”厲嘯桁說著，直接蹲下去，給陶暮繫上羽絨服拉鍊。黑色的長款特質羽絨服將陶暮從頭包到腳。身體一下子就暖和起來了。

只有腳上還穿著那雙紅色舞蹈鞋，薄薄的一層踩在雪地上，看著就特別冷。

“要不回去先把衣服換上吧？”厲嘯桁皺了皺眉，不太贊同陶暮穿這麼少還站在雪地裡跟大家聊天。著涼了，對腎也不好。

眾人微微一愣。總覺得眼前這氣氛有點古怪。隆天奧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沒心沒肺的哈哈笑道：“厲總不愧是陶總最看重的合作伙伴，對咱們陶總的身體狀況就是關心。你看咱們都在關注陶總這扮相漂不漂亮，就厲總關心陶暮冷不冷。”

這話一出，大家就覺得更古怪了。

原本喧鬧沸騰的片場稍稍安靜了一瞬，陶暮輕咳一聲，開口說道：“確實挺冷的。我先回去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