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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毛不長,但是在眼角最末的那個地方恰好捲翹起來,讓雙眼頓時顯得靈動晶瑩。難怪他那些小時候的照片,到了四五歲都看不出來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就是這麼一張面容,此刻卻掛著一點失落的表情。我本可以說,這不能全怪我,你也有責任,全怪你迴避我,所以我才故意這麼做的。

可是,我什麼也不想再說,只是用右手撐住身下的椅子,把身體支起來,帶著滿是洗髮水泡泡的腦袋,仰著臉,惡作劇似的咬了口他的下巴。

5

沖洗乾淨後,他拿乾毛巾給我擦乾頭髮。

我突然覺得應該感謝張麗麗,不然哪兒有這待遇。

慕承和說:“其實,你那個同事可能有點自卑吧。”

“我想了想也是,她也許特怕別人看不起她。”

“你能懂就好。”

他去拿吹風,給我吹。因為電吹風的聲音太大,這期間我們沒有再繼續說話。直到頭髮幹了大半,我開始自己梳。

他說:“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也會讓我自卑?”

“為什麼?”我詫異了,“我倆一比,誰更好,這不是一目瞭然的嗎?”我思來想去除了我是女人這個事實外,完全沒找到我身上究竟有哪裡值得他自卑。

“其實,我買了個東西本來想除夕送給你。”他說。

“啊?是什麼?”

“香水。”

“香水?”我的心猛然跳了下,眼腈往酒櫃那裡瞄了瞄。難道說那香水真是送給我的?

“結果你沒聯絡我,後來,我又覺得不太妥當。”說著,他真的去取那個盒子。

我接過來,欣喜地開啟。裡面是一個像墨水瓶一樣的玻璃瓶子,上半截紫色,下半截是透明。我噴出一點,嗅了嗅,“好香。”

“我覺得你平時肯定不用這東西。”

“為什麼?”

“就像個男孩兒。”

香味散開後,我又使勁聞了下,“有花香味,是什麼香水?”

“Stella。”

“為什麼當時突然想要送我這個?”

他避而不答,反而問:“你覺得是什麼花香?”

“玫瑰?”

他露齒笑了,“嗯,是保加利亞玫瑰。很特別,不是大紅,而是粉色的,花瓣很小巧,開在保加利亞山谷的大馬士革玫瑰。有一年我去保加利亞開會,中間有好幾天的休息時間,就呆在索菲亞南邊,那裡有些小村莊裡,整個山谷都是這種玫瑰,鋪天蓋地的粉紅色,很美。”

“不是英國玫瑰麼?我一直以為玫瑰是英國的最有名。”

“保加利亞有一個別稱叫‘玫瑰王國’。”

“保加利亞在哪兒?”我承認我對地理比較白痴,完全不瞭解這個國度在歐洲什麼地方。

“希臘旁邊,說俄語他們也能聽懂個大概。”

我拿著盒子仔仔細細地研究上面的英文。

他挨著我坐下來,手指將我垂在他手邊的髮尾繞來繞去地玩。

“薛桐。”他叫我。

“嗯?”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Роза?”

呃——

難道他當時給我取這個俄文名字不是為了整我?我的視線從手上抬起來,狐疑地問:“玫瑰?”

慕承和眉目舒展,“保加利亞的玫瑰啊。”

電腦開啟後,他找出他在當地照的照片給我看,都是些淺粉色的玫瑰,短小的花瓣層層疊疊緊縮在一起。另外一張是剛採下的花骨朵兒,帶著露珠,含苞待放,很像等待著親吻的鮮嫩嘴唇。

還有一張。

可能是在他毫無知覺間,別人替他捕捉的。

照片上的慕承和站在陽光下,似乎被玫瑰的刺給扎著手指了,擰著眉頭低頭看手,還刻意避開那要使他連續打噴嚏的驕陽,旁邊的保加利亞女孩兒正準備將剪下的花遞給他。在他身後是玫瑰谷的灌木,晴空湛藍。

說實話,它們並不如我預想的那麼千嬌百媚。小小的玫瑰灌木叢,叉枝叢生,顏色淺淺,枝條上佈滿了尖銳的刺,在慕承和的認知中,卻覺得它和我很相似。

“為什麼啊?”我問。

“不知道,直覺。”

“你可是理工的高材生,你們不是凡事都講邏輯的嗎?”我不依不饒。

“是啊,你說這是為什麼呢?”他一邊含笑與我打太極,一邊掏出打火機去陽臺抽菸。

後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