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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可顯然,秦淮遠來的路上已經問過小廝了,他什麼都知道:“敢問夫子,可是周行大聲呼救,才聽見的?”

老夫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說了實話:“他哪裡還喊得出來,連哭帶哼地,可是真真可憐。”

周行父子都亂嚷起來,可是有了實證了!

秦淮遠卻依舊淡定:“哦,原來是被打得只剩哭啼啼了,可哭啼啼能有多大聲音,老夫子都能聽見,那想必之前周行叫罵我兒,也是聽見了?他口口聲聲辱我夫人,說什麼殘花敗柳,什麼勾搭人,老夫子也聽見了?”

老夫子語塞:“這……”

顧今朝在外聽見,啞然失笑。

秦淮遠堅持問道:“老夫子這般遲疑,到底是聽見了,還沒有聽見?”

若是不承認,那前後矛盾,老頭子也是隻能承認了:“是,老夫子聽見了,才要往出走……”

不等他說完,秦淮遠一聲嘆息:“我兒鳳祤出自應天書院,如今又送了今朝來,本來以為應天書院人才輩出,州郡置學始於此,現在看來,可真是什麼樣的人都能進應天書院了。禮忠仁義孝,進了學堂,最先學的什麼?夫子最該教的什麼,那些話我一讀書人聽了都覺得有辱聖明,兒郎怎敢狂言說出口?別說是血性少年,就是秦生當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介書生,聽了誰敢這般侮辱母親,怕是拼了命也要撲上去的,否則怎敢為人子,日後如何為人父?老夫子雖不教學,也坐君子堂,如何能充耳不聞,不加管教,莫非也理所當然,以為我國公府的主母夫人,是那樣可辱的?”

他此言一出,可是將幾分厲色都給了君子堂的老夫子。

周行父子無聲了,老夫子聲音都顫了起來:“老夫……老夫必當是要管的……”

秦淮遠也是揚聲說道:“應天書院百年名譽,皆因夫子先生德才兼備,誨人不倦,為人父也望子成才,才送兒來。此事的確不能不了了之,皮肉傷處,不日就能癒合,若是心口上的刀子,何時能好?今個國公府放任一次,難不成日後誰罵我兒,夫子不管,我兒都要忍著了?如此不公之待,秦生便請老太傅過來過問過問,書院至今,是不是罔顧人倫,臉面都不要了!”

他口中的老太傅,便是太子恩師。

也是秦淮遠當年的授業山長,書院始初創始者。

君子堂一片鴉雀無聲,之後老夫子連連陪著不是,掌教也開口說要另行處置周行,書院可容不得這般人……顧今朝心中開闊,再不聽那個,快走兩步從石階上跳了下來,她心中歡喜無處分享,一腳踢飛了院中的小石頭,踢了兩塊,還跳了一跳!

天邊懶懶一朵雲,抬頭就笑。

然後,笑意頓失,恭恭敬敬地對著樓上欠身施禮。

視窗那人還在,他一手搭了窗稜上面,一手託臉,看著他這般雀躍,也是失笑:“這時候才想起來給本世子見禮,是不是太晚了些,嗯?”

就是聲音,也慵懶至極。

可顧今朝不敢大意,人人都知世子有毒。

他可是說翻臉就翻臉,說要人命就要人命,最是注重身前禮數,哪個待他不周,哪個都沒好下場的,傳聞他就喜歡聽讚頌之詞,從來都一副笑面,卻是蛇蠍心腸。

剛才她坐在石階上,抬頭看見他時,也是心情低落,忘了見禮了。

這會想起來,難免懊悔。

可懊悔也晚了,人就在頭頂,自然是拜了又拜:“今朝有所失禮,世子大人有大量,世子肚裡能撐船,世子不僅是人俊秀瀟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世子是京中一奇葩……”

一不留神,心裡話就說了出來。

奇葩本書褒義,小時候對她娘誇讚過,然後她娘笑過,告訴她說,在另外一個她所不知道的世上,這個話可千萬不要夸人,是要被人打的,多有罕見怪胎之意。

說了之後,心狂跳。

謝聿低著眼簾,臉邊的流蘇隨著他探身出來,也是叮噹作響,他笑意全失,光只看著她:“奇葩?”

今朝趕緊解釋了一下:“世子盛貌出眾,這般氣度,可謂奇葩。”

他雙手都扶著窗,伏身嘆氣:“看,你才還與我同樂,這會就開始糊弄本世子了,奇葩還是怪胎,只當別人不知。”

說著手裡一個物件,飄然落下,似是沒有拿住,又似隨手扔下來的。

像是一方絹帕,只顏色老舊了些。

顧今朝才還在心裡腹誹,奇葩還是怪胎都是你,這會目光都被此物吸引了過去,它隨風飄飄蕩蕩,眼看著就要落